到了原野城我才发现,如今我真的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
刚才在行驶的过程中,我脱下了那嫁衣。因为它实在是太扎眼了,我可不敢明目张胆的穿出来。
我随身也没携带什么钱财,不过还好我认得字,我应该能找一个营生的活。
我来到一个书画摊面前询问。
“你这小乞丐竟然还会写字?”那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我会写,不信我写给你看。”我拿起笔想要写给他看,可是他不让我碰他的纸和笔。
“多脏啊。”他说这句话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很邋遢。
昨晚为了逃跑,我慌不择路,哪路离原野城近,我就走哪条路。可是夜太黑,我看不清楚路,不但摔了一跤,就连衣服也被那些草跟树划破了。
这该怎么办呀?我要是找不到营生的活计,我哪里去得到京城,更哪里见得到我的恩人。
就在我万分发愁的时候,一个姑娘走了过来。
“你还会写字?”那姑娘的语气十分惊讶。因为在这乱世,活命都不容易,又有几个姑娘能有那个机会读书识字。
“我会。”
“那就太好了,小姐让我给她买个会写字的丫鬟。刚才来的时候我还发愁呢,现在倒好,我找到了。”那姑娘和我一般年纪,穿着侍女的服饰。
“那你就跟我走吧·。”看她说话的模样,应该不是假的,我倒不如就跟她走。
我跟她一路走着,她和我闲聊起来。
“你叫什么呀?”
“安儿。”
“你没有姓吗?”我该怎样回答她这个问题呢?我要是回答她,或许就会暴露了我的身份。
“也是,在这乱世,又有几个人管你姓谁名谁呀。”说完这句话她自己暗自神伤起来。
“你还认识字,想必以前家境应该不错吧。”
“不是的。”我出口否认她。
“我阿娘识字,她教我的。”
“那你阿娘也不错呀,哪像我阿娘,为了给我哥哥娶亲,在我十岁时就把我买了。”我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可是她又说:“不过我在这一家过的可不错了,我的这个小姐脾气可好了。”
“我不是想来当丫鬟的,我是想要到京城找人,可是半路上没有钱财了。”
“京城?你也要到京城?那就太巧了。我家小姐正要启程回京城。”
真的那么巧吗?但愿如此。
到了她说的地方我才知道他说的小姐是谁。
是容儿姑娘。
那个叫容儿的姑娘竟然记得我,两次和她见面,我都穿得如此破烂,也难怪她能记得我。
“可怜的孩子。”容儿走过来拥抱我。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个小侍女抢先回答:“我刚才路过书画摊,恰巧听见她说她会写字,然后我就把她带了回来。”
“你写一个我看看。”她铺开一张纸让我写字。我很流利的把《诗经》里的采薇篇写了上去。
“字写得不错呢,寒陵应该能用上她。”
我欣喜异常,我这误打误撞来了原野城,又误打误撞见了容儿姑娘。看来我这逃跑,还是挺有用的。
“你愿意做我的侍女吗?”
我当然愿意,毕竟这样的话,我就能见到我的恩人了。
“我叫巧儿,今后你就和我住一间房了。”我在巧儿的带领下来到了房间里,巧儿把她的衣服分了一套给我。
“小姐说,你今天刚来,她要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她今天给我放假。”巧儿乐的直笑。
这个容儿姑娘,竟是这般的好。
我好好的梳洗一番后,和巧儿一起熟悉环境。
我仔细听着她给我说的东西。
“我一直说我家小姐,你或许还不知道她是谁吧。”是的,我不知道。我以前只听说她要我去中原楚府找她。到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听这个所谓的楚府呢。
“她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我反问:“丞相府的小姐不应该住在丞相府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家小姐的母亲和顾将军是旧友,两家情感甚好,我听说呀,我家小姐已经和顾将军定亲了。”
我不敢相信她说的话。怎么那么快,我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是两情相悦吗?”
“怎么不是两情相悦,他俩可是青梅竹马呢?”
我有些发呆,巧儿晃了晃我:“难道你觉得不配吗?”
“配。”我很艰难说出了这个字。
“我家小姐,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呢。”
是啊,我已经感受了好几回她的好。
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个亭子里有亮光,好像还有一个人影。
我指了指,“那是谁呀?”
“那肯定是顾小将军啊。”是顾寒陵吗?那我真想去看看。‘
巧儿拉住了我:“将军正在读书呢,你别去打扰他。”
读书?这里晚上那么冷,读书干嘛不在屋里读呢?
“我们将军说,在外面读书他会十分清醒。”
他需要清醒些什么呢?清醒他俩之间的感情吗?我猜大抵是这样的。
“我们走吧。“我心里难受,便要求巧儿和我一起走。我们刚要转过身,容儿就走了过来。
“安儿你别走。“我停止了脚步,我想她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我带你见见寒陵。“
好残酷呀,她把我介绍给他,他俩是恋人,而我是侍女。
我尾随着她来到他的面前。“你来了。“恩人说话也很温柔,他的这种温柔跟赵温邺一点也不像,。或许他的这种温柔,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温柔吧。
“这位是?“他看到了我,可他并没有记起我是谁。
“我们那日在寒川看烟火,然后救的就是她。“
他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充满了笑容。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俩在说话。
“她识字,我想你应当用得上她。“
“你也识字呀。“
“可我总不能陪在你身边。“
“这次你回去要多久?”
“半月。”
“那么长呀。”
“可是过了这半月,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在旁边听着,大概能猜到什么。
我动了一下,他俩才回过神来。
“你叫什么?”
“安儿。”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个我和他说话的场景,我想跟他说,他是我的恩人,我是来报恩的。可我没想到是今天这样,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内容。但即便这样,我也愿意,毕竟以后的日子,真的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