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喝牛奶的。”唐朗老老实实的坦白。
龙沐炎危险挑高了眉，不可思议的说，“你耍我？”这小子真的不怕他是不是？
“没有，没有，没有！”唐朗急急摇头，“我不是耍你。”
“那你过来做什么？”
疲惫的拽松领带，也不脱衣服，龙沐炎往后一仰把自己丢进床上去。“别告诉我因为你睡不着，我可不会唱摇篮曲说故事。”
“我才不用人家哄着睡！”深觉自己被侮辱了，唐朗胀红了脸急忙解释。
龙沐炎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那你过来做什么？”
“我……我……”唐朗小脸胀的更红，犹豫了好一会才凑到龙沐炎身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龙沐炎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吓的唐朗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了下差点跌倒，幸好被龙沐炎眼疾手快捞进怀里才免于跌倒。
龙沐炎捏捏小男孩滑腻的小脸蛋，因为过于冰冷的脸色又皱了皱眉，干脆把羽绒被往两人身上一盖，好奇问道，“几个？”
柔和的光线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靠着床榻盖着被，看起来亲昵而自然。
唐朗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觉而睁大了眼，脸上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叔叔，我衣服鞋子都被脱。”而且叔叔的鞋子衣服好像也没脱。
“你才多大？一本正经的你累不累？”不客气的伸指弹了唐朗额头一记，“小孩子该撒娇就撒娇，该耍赖就耍赖，说，几个？”
唐朗脸上更红，低着头死死盯着羽绒被上的小白花，脸上热热的，“七个。”很苦恼的想着抽屉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巧克力，还有那几个成天为了争当他大老婆二老婆的女同学，小脸更加热，“叔叔，你说应该怎么办？”
龙沐炎忍不住感慨，“都说少年维特之烦恼，现在这么屁大点的小孩子居然都知道了谈恋爱要送巧克力，而且还是女追男，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一个个都早熟的不像话。”瞥了眼似乎有些听不懂的颜朗，“你才去上学没几天吧？”
“四天。”唐朗呐呐，“三个是以前幼稚园的同学，两个是现在的同班同学，还有两个是二年级的学姐。”
“平均下来……好厉害的人气，简直比我当年还威风！”
唐朗又羞又恼，“叔叔！”
“好好好，不说不说。”龙沐炎哈哈大笑，顺手替唐朗掖掖被子，“不过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你爹地妈咪，怎么找我来解决？”
唐朗小脸突然黯了黯，双手扭着羽绒被，低声说，“妈咪那天跟爹地吵架了，爹地还掀的桌子，他们从来不吵架的。自从那天后我就没见过爹地。而且妈咪今天似乎怪怪的，虽然她不说，但我能感觉出来的。”
龙沐炎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恼火，唐君轩跟颜乔到底是怎么照顾小孩的？怎么不负责任！颜乔也是，怎么可以这么忽视孩子的感受！
察觉到自己心意时却又一愣，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这个小鬼的感觉，而且还把颜乔给怪罪上了？摇去心头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撇撇嘴，“如果是我的话，我就装不知道。”
唐朗愣愣抬头，“装不知道？可是她们应该会一直打下去的。”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啊？”明显很不负责任的话让唐朗呆住了，“可是这样……”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虽然你那些女同学还小，但也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而且她们这么做，本来就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为什么要替她们担心？”
过于冷血的话明显不符合唐朗一心向上为善的道德观，但仔细一想，他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天秤两端摇晃了下，唐朗挣扎发问，“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很自私？”
“做人谁不自私，无私的是圣人是完人，你又不是耶稣又不是佛，那么顾及别人做什么？”龙沐炎不屑嗤笑了声，想了想，“不过，虽然人本性自私，怎么说也应该对你好的人好一点，但换句话说，你对别人好，也要有选择，不然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烂好人。”
唐朗小脸纠结了片刻，似乎在思索龙沐炎的话，又似乎是在找东西来反驳龙沐炎的话，想的多了，突然又有些累，下意识的往温暖的地方也就是龙沐炎的怀里窝了窝，窝着想了会，被龙沐炎的怀抱暖的很舒服，小口打了个哈欠，“叔叔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我说的，当然有道理。”
唐朗眼睛弯了弯，困意不断上涌，揉了揉眼睛含糊的说，“可叔叔这么强，为什么也会伤心呢？”
龙沐炎一愣，错愕低头，“什么伤心？”
唐朗已经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下意识回答，“叔叔很伤心的看着天呢……妈咪伤心的时候也会看天的……”已经困的实在受不了，他翻了个身，没察觉龙沐炎身子一震，小小的身子松松抱上龙沐炎的腰，只觉得这个没有呛人香烟味的味道比爹地好闻好多，无意识的弯了弯唇，“妈咪说，伤心的时候要人陪的……那样……减半……”
龙沐炎神情复杂的看着钻进他怀里睡着了的小人儿。
他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讨教爱情问题，其实是因为看见他伤心了，所以特地来陪他的吗？
孩子单纯而闪亮的心思仿佛一阵暖流慢慢滑过心田，让今天已经够苦涩的心突然纾缓了，竟然隐隐泛上一点甜……
“真的会减半呢……”他环住唐朗柔软的小身体，抬头看着天花板，“原来有人陪，真的可以治疗伤心呢。老爷子，是你让这个孩子来陪我的？”
“爹地……”唐朗突然低低呓语出声。
龙沐炎一震，揉揉他的小脑袋，眼神里也染上复杂的怜惜，“真可惜，如果我是你爹地……我一定会把你教成一个坏孩子吧。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一阵困意上涌，他打了个哈欠，调暗床头灯，“算了，先睡一会吧，待会再送你回去，真是的，擅自跑到这里，我现在可不能出现在你妈咪面前啊……”摇摇头，他搂着唐朗小小的身躯，也跟着睡下了。
※
夜色还很浓重。
一个黑影出现在街角上，仰头看了看面前的二层小楼，绕了一圈，满意找到靠东北角的一个窗户还开着。
他满意勾了勾唇，搂着怀里不大的东西轻轻松松跃上二楼阳台，再一闪身，便很俐落的跳进那东北角的窗户里。
拜庄麒详细的不能再详细的资料所赐，他很熟门熟路的奔进最里间的儿童房，轻轻将睡的正香的小人儿放进床上，并且替他盖上被子。
其实应该叫醒他的，可看着他的睡脸还真的有些不忍心，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幸好这里只是一些普通人，他的身手开门盗户绰绰有余。
一楼一个房间里，正在熟睡的张姨被身边动静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看着穿衣起身的丈夫，“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张田一替她盖好被子，“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哦，那早点回来。”
“嗯。”
张田一点点头，关门，抬头望向二楼，眼神倏地俱是冷厉寒芒。
※
替唐朗关好窗户关掉床头灯，龙沐炎快步退出房间，才要转身离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讶然发现颜乔房间斜斜透出一抹光线，光线在走廊上斜斜拉出一道光影，像是在诱惑着人去探访。
都三点了，怎么还没睡？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过去，但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等龙沐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门口。
一门之隔。
可惜这道门比深渊还深，比最高的藩篱还高，丝毫无法逾越。
至少，在他做下决定之前，他无法逾越。
默默看着房门好一会，他毅然转过身！
“砰！”
房间里传来重物滚落的声响！
他一惊，下意识躲往暗处，生怕被肯定会惊醒的颜乔发现。可是等了会，没有等到颜乔的声音。
“砰！”
又是一声响！
“当！”
又是一声！
接二连三好几声响声，睡的再熟的人也应该被吵醒了，怎么颜乔到现在还没醒？而且颜乔从来都浅眠，怎么可能还不醒？
眉头锁的更紧了些，心底突然生出一些不安，他迟疑了下，伸手敲敲房门，咳了声，压低了声音，“三少奶奶，你没事吧。”
里面还是没回应，倒是半掩的房门被他一敲之下居然敲出一道缝隙来，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颜乔不能喝酒，稍微一点酒味都能让她醉倒，这里面怎么这么浓的酒味？
心底不安更浓了些，他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侧着身子，做好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
布置的典雅清新的房间慢慢映入眼帘，条纹木地板光亮可鉴。
视线缓缓上移。
只穿着睡衣的纤细女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明亮，清澈的如同最干净的小溪，看见他之后，秀美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沐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