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扬抽出一根银色的针在眼前晃了晃,冲着常文婧斜斜一笑,“当然是可以省略的,但是你不画押,我也没有办法,正好我也知道你没有尝过这十指连心的滋味,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
常文婧的手下意识地握拳,这更引起了龚扬的满足感,“哎哟,这小手,真是好看呢。”
抓住了常文婧的手,眼里一片清明,跟之前的放荡形象完全不搭,“怎么样,只要你答应了所有的罪过,你就不必受到这样的待遇,我绝对不会再动你半分。”
“龚扬,亏你认识了我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常文婧淡淡一笑,似乎觉得龚扬说的太多了。
龚扬捏着银针的手有些微的颤抖,“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捏住了常文婧的手指,一针扎了进去。
常文婧闭上眼睛,十指连心的疼痛让她差点叫出声来,但是她却不可以叫,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她的软弱,她不会让自己这样做。
一根针插了进去,龚扬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气,直凉到心里,但是常文婧连吭声都没有,接着第二针扎下,自己都看不下去,“只要你画押,我……”他看不下去。
常文婧咬紧了牙关,硬是强忍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苦笑蔓延嘴角,却终是没有吭声半点。
“你就非得这样吗?”龚扬真心看不下去,只是一个女子,何必要逞强。一下子拔出插进她手中的银针,血一骨碌冒了出来,沾湿了他的手,“何必要这样。”
缓缓吐出一口气,常文婧想要握紧双拳,却被连心的疼痛连拳头握不住,“不继续了吗,只是扎针么,一点都不痛,就像蚊子一叮,比起战场,这些不都是小意思吗。”
龚扬举手投降,“要怪就怪我认识了你,我干不下去。”让侍卫撤走银针,龚扬瘫坐在地上,仰视常文婧,“我龚扬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是其中之一,真的。”
“那是我的荣幸了。”常文婧淡淡应道。
“皇上有旨,押常文婧去大殿,听候发落。”太监的尖细声音,仿佛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声音。
“跪下。”手铐脚镣的叮当声,常文婧被人推到了地上,毫不留情地踩在地上,脸紧紧贴着地面。
“皇上,王爷,犯人已被带到。”侍卫公式化的声音。
常文婧抬起头,扫视了一下那些正坐在高位的人,高高在上的女皇,还有眼神要杀死她的闫王爷,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常季青看着几乎被拖进来的常文婧,待她抬头,那让她的心为之一动的眼睛,他的眼睛!
攥紧了刚刚得到的纸条,此刻再看常文婧,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和毒瘤。
常文婧不是她的女儿,终于确定了,那么多年,多年的试探和猜测,让她对这个女儿一直不待见,如今真心确定这个女人跟自己毫无关系,简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他背叛了她,背叛了她对他的情,对他的爱,带回来的是别人的孩子!
那自己的孩子呢,她为他那么艰难的生下的孩子呢,把她扔到哪里去了。
“你这个贱人,羽雯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她,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闫王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猩红的双眼里,是对常文婧的杀意,“我要杀了你,为我的羽雯报仇。”
身体被腾空,常文婧被闫王爷整个拎了起来,“你是怎么杀羽雯的,我要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狠狠往坚硬的柱子上一扔,常文婧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就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落在地上。
“皇上,常文婧犯下这样的大罪,求陛下将此事交给臣,不然臣咽不下这口气。”闫王爷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常文婧,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足以饶恕她的罪过。
常季青手中的纸条握得更紧,不想再去看常文婧,恢复她一本的威严,“既然常文婧不对于闫王爷,理应交给闫王爷。”
闫王爷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如此,那就多谢陛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破坏的布娃娃发出低低的笑声,疯狂而凌乱,哀伤而无助,更多的是讽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这样的笑声,让闫王爷疯狂,这个贱人,杀了人竟然还笑得出来,“贱人,闭上你的嘴,闭上你的嘴。”
尽管身子已经由不得自己,常文婧笑得却更欢,“从来就不曾给我辩驳的权力,那么想要杀我,既然那么希望我死,当初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把我生下来!”为什么生下了她却不曾给过她丁点的温暖,哪怕一下下也好,哪怕只是帮自己说一句话也好。
常季青霍然起身,她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因为她的出现,她找不到她的孩子,她爱着的男人不再看着他,可是她却跟那个男人有着牵扯,她跟碧云到底是什么关系!
父女吗,那么相似的眼睛,是谁的孩子,他让谁为他生下的孩子。
“常文婧,你违抗圣旨,藐视公堂,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强词夺理,就算是老天爷,也保不了你,来人,带下去,杀无赦!”常季青讨厌看到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的眼睛挖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大小声充斥了整个大殿,给原本就阴冷的大殿增添了一分诡异的气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她死的不甘心,直到死,她都没有得到她的丁点温暖。
“爹……”常文婧大叫出声,那么声嘶力竭,“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在爹身边,爹要好好保重。”
几个侍卫进来,架住常文婧就要走,闫王爷可没有忘记了这常文婧可是要交给自己,只是让她这么简单就死了,他怎么能甘心,他要让她挨刀,一刀一刀刺进她的身躯,他要狠狠折磨她,挖出她的心去喂狗。
“等等……”熟悉的声音瞬间闯了进来,常文婧猛然一怔,这个声音,是常文轩,她的大哥。
常文轩真的回来了!
常文婧抬起头,四目相对,如墨一般的眸子,如同深夜皎洁的月光柔和而动人,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下巴,微微一动,抿起连天地都要黯淡的温柔微笑。
常文婧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大哥?”是常文轩吗,一如他一直给人的感觉,温暖而柔和,脸上再也没有白如寒霜的病态,变成了略带刚毅的棱角。
常文轩微微侧头,脸上满是笑意,慢慢向常文婧靠近,直到将那抹消瘦的背影纳入怀中,才感觉到彼此的真实。
“大哥。”常文婧紧紧抱住他,“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常文轩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一如之前的感觉,让他整颗心为之跳动不已,“是啊,我回来了。”
“大哥。”只是一声叫唤,包含了数不清的思念。
几声咳嗽拉回了两个人的叙旧,是常季青。
拍了拍常文婧的背,常文轩朝她微微一笑,给她放心的眼神。
“文轩。”常季青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进来,刚才那抹关切的带着暖意的眼神,是给常文婧的吗,为什么他会对常文婧那么好,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对那样对常文婧。
“儿臣给母皇请安。”更显的成熟的常文轩褪去了一身的病弱,虽然身体还略显瘦弱,但是却有足够的底气,“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季青做了平身的手势,“起来吧,不知道大皇儿来大殿之上所谓何事。”
常文轩跪直了身子,“儿臣前来,自然是为三妹的事情,儿臣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不能一袂认为是三妹杀了闫郡主。”
“不是她还有谁,案发现场有她的玉佩,难道还不足以证明?”闫王爷最不喜欢临门来一脚,破坏他的好事,失去女儿的痛苦已经让他接近崩溃。
常文轩不疾不徐,“闫王爷这话可就错了,那玉佩虽然是常文婧的,但是闫王爷怎么就能确定常文婧是凶手,她可能是路过不小心掉了,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就这样要杀常文婧,着实欠妥。”
“大皇子,本王知道你疼常文婧,但是也不能这样歪曲事实,羽雯遭遇不测跟常文婧从二皇子宫中出来的时间刚好吻合,还有宫女亲眼看到常文婧浑身是血的追赶一个白衣人,难道还不够吗?”
常文轩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闫王爷,“王爷也说,还有一个白衣人的存在,怎么就认定是常文婧所为,不是那个白衣人干的吗?”转身又向常季青跪下,“母皇,如此多的漏洞,如何能够服众,闫王爷痛失爱女,我们都感同身受,但是也不能随意拉了一个替死鬼,冤枉了人。”
“你说谁冤枉人!”闫王爷吹胡子瞪眼道,一下子冲到了常文轩的面前,“大皇子这话可是说的太随便了。”
常文轩抬头,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文轩也只是就事论事,闫王爷何故这么激动,难道文轩说是闫王爷您了吗?”
“你……”闫王爷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够了,不要吵了。”常季青不想再看到常文婧,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维护常文婧,“把常文婧打入天牢,过后再审。”
“大哥,别人都欺负我,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幼时的常文婧一直不懂,母皇的冷眼,那么多人的冷嘲热讽,唯独大哥对她那么好,一枚的包容和宠溺。
常文轩拍了拍她的头,将她揽入怀中,微微一笑,“你是大哥亲自抱着回宫的,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还有大哥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