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见他每天天还不亮就起来去铁器铺打铁,下午去宫里学骑马,回来时弄的一身狼狈不说,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又不许他声张,他只好偷偷去拿了药膏回来给他涂上,往往都是这边他刚给他涂上药,还没干透呢,那边他就睡着了。
不过短短七日,苏子琪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本来略显苍白的肤色也变的红润了些,比之从前白皙贵气的公子,倒是显得没那么羸弱了。
——
这日,是他与顾清堇约好相见的日子。
一大早他就去了铁器铺,取昨日他做好的东西,这些天他做坏或是不满意重铸的物件太多,直到最后才做出一件让他心满意足的来。
昨日走时就嘱咐店家将其镶嵌包装好,言明今日他会来取。
拿到手时,他特地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确认东西完好无暇才又放入锦盒中。
“这几日麻烦你了,东西我很满意,这是给你的银钱。”说话间,他递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给店家。
店家顺承接过。
这样大方爽快的客人他是最喜欢不过的了。
弯身恭送他离开:“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苏子琪出了铁器铺,就从阿平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一跃上了马背,策着马就往护城河处赶去。
今日是顾清堇的生辰,她倒是没有特别想过生日的想法,只是难得回家一趟,父母都让她多在家中待上一段时间,过了生日再走,不过军营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去处理,能请下来假都已经是不易,上面只给她到今日的假,多过一天都不行,所以她一早跟家人吃完寿面就要赶回去了。
临走前,她想起苏子琪与她约好的见面,本不欲理会,可是快出城门时,她又忽然改变了心思。
不管如何,他现在都与她有婚约关系,她总要给他这点面子,更何况,她也觉得,有些话始终是要跟他说清楚的,于是出了城门,改道就去了约定的地点。
顾清堇下马,走至桥上,看这河面平静无波,心情也跟着平静起来。
不一会儿,忽听远处有策马声传来,她疑惑转身看去,只见有一人骑在马背,手握着缰绳,正往她这个方向奔过来。
行军打仗,视力自然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的顾清堇,一眼就看清那马背上的人,面上好不惊讶。
直至那马在桥前停下,他翻身下马,将马在一棵树前拴好,就步履匆匆地向她走来。
“幸好赶上了。”
苏子琪语带庆幸,面上带着笑意。
“你……”顾清堇有些发懵,似是想不通,不久前还是连马都跨不上去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能策马疾驰了?
苏子琪知晓她想说什么,却也不多言,只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那盒子不算大,呈扁平状,放在他衣襟里,也看不出来。
顾清堇见他掏出那锦盒,还不明所以,他就将那盒子递到她手中:“今日是你的生日,我本想替你好好准备一番,可现在你却就回军营了。”
“我苦恼了好久,不知道送什么你才会喜欢,终是决定送这个给你。”
“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因为比起你喜欢与否,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话似乎说的有点多,有风吹过,吹动他耳鬓的发丝。
“那……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也该动身启程了。”
从京城至军营驻扎之处还需十几天的路程,他也不便再耽搁她了。
更何况……
顾清堇本有许多话想与他说清楚,可是眼前之景,却让她不好再开口了,好半响,她拿着那个锦盒问他道:“这是,什么?”
“你路上再看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
二人骑马并行,顾清堇觉得这情形有些奇怪,这才几日,他居然就学会骑马了?她不禁侧首去看他,便见他似是有感应般转过脸,对着她笑。
他送她到官道前,与她做了最后话别。
她又想到自己此一番回军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有些话,她始终想与他说明白。
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扬唇一笑:“娘子放心去吧,有些事若是还未想清楚,就等下次见面了再说。”
下次见面?
顾清堇想了一下,那大抵要很久之后了。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在他的目送中策马离去。
尘沙飞扬,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扬了扬手中缰绳,转身回城中。
而顾清堇怀揣着他送的那个小小的锦盒,她竟难得好奇他送的到底是什么。
“吁!”了一声,将马停下,她从怀中掏出那个锦盒,顿了顿,伸手打开。
里面还有一层红色绒布包裹着什么东西,她缓缓掀开那层绒布,忽而一怔,只见那方不大的锦盒中静静躺着一面精巧别致的护心镜。
脑海中回响着他先前的话:“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因为比起你喜欢与否,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滋生,她轻笑一声,将其收好,再度放入怀中。
“驾!”一甩缰绳,再度疾驰而去,而她经过的路上,扬起阵阵尘土,久久不散。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是我写崩了,感觉你们都很不喜欢这个故事和男女主啊==!
我应该想清楚再开的,但是已经写了,所以还是要写完,不喜欢的话就跳过这个故事吧,等下个故事再看。
男主不会一直弱的,会让他变强,得能让女主依靠。
女主其实一个人强势久了也会有柔弱的时候,三皇子不会对她做这些事的,所以男主无意中的一个举动都有可能让她触动,当然她不会这样就喜欢上男主的。
“公子,您真的要去吗?”
烛光幽黄的房中,阿平边为苏子琪收拾着包裹边忧心忡忡地发问。
“阿平,你又多嘴了。”苏子琪将无用的衣服抽出来。
“这些衣服不用带了,我又不是去那里避暑,到那里自然会有专门的衣服发给我,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都用不着。”说着又将几个镶玉的束腰和配饰从包裹里拿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明显不在状态的阿平,眉头皱起:“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要是不愿帮我收拾,那我自己来。”
见他干脆自己动手,阿平见此忙夺过他手中的衣物:“您别动手,还是让阿平来吧。”
挑挑拣拣过后,终于将没用的东西都扔下,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包袱。
“公子……”阿平欲言又止。
“老爷夫人那边您打算怎么说?”
毕竟他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什么苦都没吃过,这会儿却闹着要去军营参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保不齐哪天战争一发,他就要上战场,这万一要有个闪失,家里不得哭死啊。
苏子琪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事他早就想到了,所以他才先去找了皇帝表舅,一番热血表忠心,去军营这事就定下了,太后是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虽然对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但奈何皇帝已经同意,她也没办法更改。
他唯一没有对家中言明,就是怕他们接受不了,所以他与皇帝表舅心照不宣,待他暗自离开后,再由其颁布圣旨,他去参军就是遵照皇命,到时就是他们再不情愿也得遵旨。
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赶在顾清堇的后面就去军营报道。
想让她对他改观,就要在她眼前慢慢改变,让她能够看见,否则二人相隔那么远,谁知道他是如何变化。
“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歇息吧。”
阿平只得领命:“是。”
“等等。”
刚走出两步的阿平就停下来看他。
“明日一早我就要动身离开,在圣旨下来前,你嘴巴关紧一点,免得让祖母听了伤心。”说完对他摆摆手:“你下去吧。”
阿平顿了顿,终是忍住没说什么,退了下去。
吹熄蜡烛,苏子琪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他就带上包袱和报道的文书,骑着马出了城门。
——
颠簸十数日的顾清堇终于赶到了军营,一下马,还没来得及喘息一口,就被将军叫去商议军事。
宽大的帐篷里,已经有十几名将领在那里,他们围绕着沙子做的地势图,讨论许久。
见顾清堇来了,将军招呼她过去。
“将军。”顾清堇一拱手,将军对她颔首。
“你来得正好。”
“前不久陵城边境被胡人突袭,离我们驻扎营地距离很近,只差一点就要直捣我们的心腹之地,你来看这里。”将军伸手一指,对上一处高地。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做好防范措施,虽然上一次他们没能得逞,但依我推断,上一次只是他们的试水行动,这场仗肯定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一听可能即将开战,顾清堇表情立即凝重起来。
“您觉得他们还会从陵城处突击?”
“他们定然对我们的营地范围有所查探,若是这样,属下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再从这里突破,此番突袭可能是试水也可能是调虎离山,正因为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行动方向,所以他们才更有可能反其道而行,您请看这里。”顾清堇手指向他们营地后的一处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