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都出声询问了,肖绾绾不由地看了一眼下方的司行知。
她在暗暗与他较劲。
她要留这个蒋采依的牌子,自是不是为她着想,只是不知她与司行知之间是何关系,她见他看她的眼神,似是很不一般。
将她留了牌子,便是直接将她身份定下,她就不信,他难不成还敢动皇帝的女人?
但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可不能这样表现出来。
她故意漠着一张脸道:“哀家不过是看这孩子很和眼缘,母后也就这一个要求,皇上你不会不答应吧。”
她都这样说了,皇帝哪还敢再说个不字,虽说他早已亲政,这太后又不是他生身之母,但他自幼就在她身边长大,与她就似亲生母子一般,不管怎样,凡事都还是会让着她的。
于是蒋采依就直接被留了牌子,而与她同组的秀女却全都落了选。
司行知在蒋采依留了牌子之后就退出大殿,外面已经等了一批待选的秀女,他远远地看过去,当真是争奇斗艳一般。
选完的秀女一一走出,落选的有难过的有伤心的哭的,唯有蒋采依一人单手捂着胸口,还有些意味难平,她今天,当真是一路顺畅。
几个玩好的上前去询问那落选的秀女,人群中,一个娇俏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
司行知目光终于探寻到她,宽下心来,转身离去。
耳边还有落选的秀女嘤嘤的哭泣声,颜语菡却似有感应一般突然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转瞬消失在宫廊的尽头。
“诶,是他……”
她徒自呢喃着,却被好姐妹拿手在眼前晃悠了好几下。
“怎么了,你又看什么呢?”
“马上要轮到我们了。”
这一句话又将她拉回现实,紧张感似乎又冒了出来。
她攥着手心,似乎在微微冒着汗,只是……
她又忍不住侧头好奇。
那个人,他究竟是谁呢?
——
晚间的时候,司行知收到了底下人送过来的花名册。
这花名册上记录了所有选中及未选中的秀女的去处和品阶之类的信息。
他打开来,直接跳过宫妃那一部分,翻阅到最后几页,果然就见到被降为宫女的秀女当中,颜语菡三个字赫然在列。
他难得地弯起嘴角。
还真是,不够起眼呢。
在她名字后面跟了她被分配到的宫所及所跟的主子。
在见到长乐宫时,他微微眯起眼。
原作中,明明是被分配到御花园那边做杂事的,怎么现在却换了地方。
在肖绾绾的眼下做事。
虽说不是跟着她近身伺候,只是做一个洒扫宫女,只是这样一来,他接近她似乎难度又加大了些。
——
颜语菡在傍晚的时候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搬进了长乐宫,她不出意外被撂了牌子,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被撂牌子的时候,她还是无可避免地会有些难过,毕竟,如果当不上妃子,她就得在这深宫中待到到二五岁,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全都蹉跎掉了。
她不想当妃子,却也不想这样被困在这里,如果可以她很想立即出宫,但她知道,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她现在已经被记录在案了。
她想起今天同样跟她一样被撂了牌子的小姐妹说的话。
让她抓紧一切机会入皇上的眼,摆脱如今的宫女身份。
“你想想,若是现在再不抓住机会,等你真的到了二五岁出了宫,还能做什么,到那时你人老珠黄,还能找到什么好的如意郎君,难道你想去给人做续弦,做妾侍?或者直接给你嫁给一个秃子瘸子病秧子?”
她当时猛地摇头。
她不愿去给人做续弦和妾侍,管他秃子瘸子病秧子她都是不想嫁的。
但是,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出路呢。
如果,如果不去勾引皇上,也能出了这个牢笼呢。
如果,她还有机会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呢?
“得了吧,你别做梦了,要知道,我们既然已经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了,不管你如今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有丝毫别的想法,否则小心性命不保。”
小姐妹的话让她有些清醒过来。
是吧,可能真是她在做梦吧。
只是,隐隐当中,她就觉得,那黑衣男子,定然会给她带来不一样改变。
司行知看着面前摆着的各宫送来的东西,指腹放在衣袖处轻轻摩挲着。
看来,这一次的选秀,的确是弄的宫里人心惶惶,便是向来受宠的瑜妃,竟也命人送了一对外朝进贡来的夜明珠。
听说当时所进贡的东西里,夜明珠就独这两颗,皇上将其全赏赐给了瑜妃,她自是也宝贝得紧,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看的,没想到居然肯舍得把东西送给他。
“大人,我们娘娘说,若此番您肯帮忙,定还有重谢。”
呈上夜明珠的小太监话说的还算委婉,但这话听在司行知耳中,还是有些引人不快。
他在这宫中为人行事,怕是他们还不大了解,毕竟在此次之前,还未曾选秀过。
各宫各殿为了争得一席之位,也都是够拼的了。
只是安排侍寝之事本就是敬事房的事,他从未管过,也不会去管,至于如何帮她们争宠稳固……
司行知食指轻叩桌面。
“回去告诉你们娘娘。”
“新旧更替,本就顺应天理。”
说着他站起身,直接越过那个有些不知该如何的小太监。
——
“你可听说,今晚本该是新晋秀女侍寝,却不知为何又变为毓秀宫那位了。”
“竟是如此?这样算来,那一位岂不是一连三日皆是独宠……这,怕是于理不合吧?”
“嘘,你小声点,这等事,岂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只是别的不说,单是那些苦等皇上的新晋秀女可是有的盼了,照此下去,不知何日才能真正承宠。”
“哎,这种事我们也就当个乐看吧,反正谁人受宠都与我们干系不大,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这倒是,在长乐宫做事就是这个好处,总归不会跟其它宫里一般勾心斗角。”
……
颜语菡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着花瓶上的灰尘,耳边就是两个宫女在悄悄谈论这两天宫妃侍寝之事。
她虽不太关注此事,但也多少听到了一些议论。
说是本就受宠的瑜妃娘娘似是给宫中的主事总管送了礼,原本前日该是皇上翻新入宫的妃嫔的牌子,却被敬事房的人动了手脚,当晚就是瑜妃娘娘承的宠。
不知瑜妃娘娘使了什么法子,竟使得皇上一连三日都宿在她的宫中,对新晋宫妃不闻不问不说,单是此举也是不合礼制。
她还听闻被分派到皇后娘娘寝宫的小姐妹说,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后被气的不轻,连说瑜妃令不清轻重,小家子气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人。
新妃嫔进宫,必是要有一番争奇斗艳,瑜妃大概是怕此后失宠,所以才急不可耐地用了一些手段先勾住了皇上,她不是皇后,自然不会有多大度。
颜语菡除尘完毕就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这样,她从不与那些宫人多费口舌, 她初来乍到,又是独身一人,很怕说多错多,再惹祸上身,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大家基本都将她当作透明人一般,而这长乐宫中,清闲自在,多的也就是闲话和八卦,她一开始听了还会觉得惊奇,再后来也就没什么大感觉了。
之前听小姐妹说,长乐宫里不太好呆,听闻太后娘娘性子有些古怪,脾气无常,还叫她在这里做事要小心些,但她来了这么些时日,因为是在外间做杂事,又不是在太后身边近身伺候的,所以连太后的面都没见着,更别说如何被她迁怒了。
她刚回到住的地方,就碰见一个过来送糕点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名唤小福子,她来得晚,不敢跟旁人一样这样称呼他,一般都是叫他福公公。
“福公公这个点怎么来了,叶儿姐姐她们都不在呢。”
颜语菡身份低,她自是不可能单独一人住一间,与她同住的还有另外四个宫女,大家虽是都做的一样的杂事,但因为她们资历比她老,平日里她也都是对她们敬着的。
小福公公提着一食盒点心,刚一打开,便甜香四溢。
他将那食盒递给她道:“今日太后娘娘高兴,便让赏赐下面一些糕点,每人都能分到,你先吃着,给叶儿她们留着就行,我还要先回去,等着差使呢。”
颜语菡接过食盒,点点头,又好奇道:“太后今日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小福子对她倒是还算和气,见她好奇,便与她道:“你刚来,还不知道,太后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像这样心情很好。”
颜语菡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小福子下意识地左右看看,随后靠近前低声道:“我是看你是新人才与你说的,免得你日后若到了太后跟前伺候什么事都不知道,又惹出事来。”
“每次,只要司总管一来,太后准会心情好。”
小福子说完却不见颜语菡有什么反应,才皱着眉头看她:“你到宫里那么久,不会还未听过司总管的名头吧。”
颜语菡微侧着头,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