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厚丽！”明亮的车头灯光耀眼一闪。他伞也不打，直接从出租车上冲下了车，然后把浑身湿透的于厚丽拉到自己的怀抱中，“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记得我了？”
其实杜明轩从几个星期前就觉得于厚丽不对劲了，那种不对劲，不是她真的不对劲，反而是感觉她不再像从前那么疯癫了。他又惊喜又忐忑，惊喜她的精神似乎变好了，但忐忑的是，她变好了，就又会想起从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一直到今晚，杜明轩根本没有睡觉，却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于是偷偷地尾随了上去。
这一刻，于厚丽恍若听不见他的话，只是傻傻地笑着，眼睛糊了水，嘴巴也灌满了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除了笑，只有笑。
“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爱。杜明轩无比诧异她用到“爱”这个字，他好不容易盼到她醒过来了，可是她却告诉他，她爱的人只有何俊华吗？
不，不可能！
“那我问你，你这辈子，就爱过何俊华一个人而已吗？”滂沱大雨中，杜明轩大声地问她。
她好像听明白了，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杜明轩呢？你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有爱过这个人？”
为什么还要逼迫她呢？她现在除了何俊华，其他人都不认得了，为什么一定要亲耳听见她口中的答案才甘心。
杜明轩恍惚知道她的答案，快速地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
“那是谁？”
那是谁？
杜明轩的身体明显僵住了。那是谁？他曾经被人当做是商品一样地送到你的大床上，他曾经被你囚禁在身边日夜不能离开，他还曾经为了摆脱你所以亲手切下自己握画笔的那根手指……
满以为，他要和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可是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捆绑到身边，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杜明轩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滂沱大雨中，他的眼泪快速地被雨水给冲刷干净，这样，是不是就没有让于厚丽看出他其实是在流泪的？
在现在的于厚丽的眼中，他算什么东西？可怕的魔鬼吗？
“你立刻跟我回去！”
于厚丽不是没有见过他发火的样子，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会特别害怕，她的手脚都被雨水给浇得冰凉凉的。然后，他伸手拦截一部空的出租车，把于厚丽丢到里面去，再让司机送他们回去酒店。
那一晚，雨一直下个不停。
于厚丽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可杜明轩只是冷冷地坐在自己的床上，默默地听着雨声，看着她睡觉的样子。
太痛苦了，杜明轩感觉，于厚丽，就这样吧。
在深圳的最后一晚。
杜明轩半夜的时候去了酒吧，于厚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他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他们是中午的飞机，回去以后，杜明轩会亲自送于厚丽回到精神病院。也许是太痛苦了，杜明轩虽然喝醉了，可是眉头紧紧皱着，一脸难受的样子。
于厚丽微半张着嘴巴看着他，她心里又何曾好受？每一次，她都给了杜明轩一个充满希望的梦，可下一秒，她又亲手把这些梦给打破，打碎了。因为她知道，杜明轩要的，她这辈子都给不了。
“你怎么了？”但于厚丽还是走了过去，趴在杜明轩的身边，问他怎么了。
始作俑者的女人，她竟然有脸问他怎么了？杜明轩咧开嘴，久违地露出恶魔一样的声音：“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今天这样的！”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是你，让我好不容易想要变回一个好人，但你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了我的美梦，让我有着粉身碎骨一样的痛楚。
杜明轩眼睛赤红，像一只困兽。下一秒，他伸手把于厚丽拉到床上，俯视她。
“说一句你爱我，就有那么难么？”
空气中充满酒味，杜明轩的声音是绝望一般的嘶哑。
“我不爱你。”然而，于厚丽冷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你果然记得我了……”杜明轩的眼瞳吓得瞪大，脸色又惊又喜，“如果你说你爱我，我就不把你送回去精神病院。”
“我不爱你。”
于厚丽别过头去，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