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陵再怎么说,如今他不再是皇子,也不是王爷,而是登基称帝的一国之君了。
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近乎低声下气的缓和关系,安抚人心,不得不说他的忍耐性,已经算是相当的好了。
而一见韩少陵,都将之前没有及时给辽东三十万大军,调度粮草的事情,说成是一种无可奈何下的误会。
当即文武百官,也不好继续,去质问韩少陵这位陛下什么,到是被安抚压制住了,全都住了嘴。
可是旁人不好在说什么,但是满朝之上,对此刻是丝毫没有什么忌惮之心的萧老相爷,就见他就坐在太师椅上,当即笑出声来的骤然说道:
“陛下你要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国之君,你的一言一行,那都关乎到我大梁的方方面面。三十万大军饿着肚子的浴血奋战,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辽东败了,敌军的铁骑就会踏破我大梁的山河。可是如此严重恶劣的事情,皇上走一句迫不得已,又一句实属无奈,就将事情给搪塞过去了。”
“就算你堵得住满朝文武的嘴,可陛下堵得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吗,是否能抵消,辽东三十万大军,对朝廷失望至极,渐渐消失的忠心呢。辽东本就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成为一个隐患,想太上皇当政之时,是多么千辛万苦,才将君臣之间的和睦融洽维持住的。可陛下现在,说毁就给毁了,辽东王私下自己征调粮草,这何尝不是对陛下和朝廷的一种失望,重臣若心里觉得委屈了,那可并非我大梁之福,甚至就此会埋下更大的危机。”
眼见萧老相爷,这还是步步紧逼,不肯放过韩少陵,在辽东一事上,处理不当的这个错处。
当即萧易水看在眼中,真是急在心里,毕竟若在这般下去,韩少陵一国之君的威严何在,恐怕从今往后,这朝堂上的百官,更是只看萧丞相的意思,没人在会把皇帝放在眼中了。
久而久之,韩少陵被架空,那就成了个摆设,甚至会是个傀儡。
萧易水确实也是相府萧家的人不假,可是在他上面的那些嫡系嫡出的堂亲兄弟们,却更得萧老丞相的器重。
反观他这个三房的嫡孙子,就因为萧丞相不喜欢他那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父亲,连带着也不喜欢他。
所以萧易水想翻身,想平步青云,他始终都很清楚,相府萧家不是他的倚仗,那就是绊脚石,只有一心一意将宝压在韩少陵身上,他才或许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样想着,哪怕萧老丞相是他的亲祖父,可是萧易水还是站了出来,丝毫不惧的当面顶撞道:
“听相爷这话,是要将过错全都算在陛下头上了,您是几朝元老这确实不假,可是相爷同样别忘了,您也是大梁的臣子。这做臣下的公然质疑甚至是训诫皇上,此等做法简直是以下犯上,罪大恶极。”
“至于那辽东王府,无论如何想,做臣下的就该替皇上分忧解劳。现在陛下没怪罪追责辽东王,私下征调粮草一事,那已经是皇恩浩荡,体恤忠良了,相爷还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你还想叫陛下,对那辽东王亲自登门致歉不成,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老丞相面对质问,就见他当即摆摆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吟吟的说道:
“说起以下犯上,咄咄逼人,我说易水啊,再不济本相也是你的亲祖父,可你如今在朝堂上,对我咆哮不休,一个连孝道都违背的人,也敢大言不惭的训诫本相,你这孩子到底太年轻,也真是白白浪费了,陛下破格提拔你的知遇之恩了。”
话说到这里,萧老相爷不禁站起身来,直视着韩少陵继续说道:
“这百官议事,本就是要忠心谏言,若是文武百官全都三缄其口,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反驳质疑,那就要被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那说句冒犯的话,如此做一国之君的话,与那残暴昏庸的亡国君主又有何区别。老臣不但是陛下的外祖父,更是几朝元老,当今的宰相。发现不公之事,劝谏陛下这又有何错。若皇上也觉得微臣错了,那就罢了我这丞相的官位吧,我也确实老了,日后啊就回家种田,也更省心省力。”
眼瞧萧老相爷,话一说完,竟然就要摘下管帽,当即满朝的文官,全都为之动容。
紧接着就见这些相府门生,简直是人人群情激奋,大有一副今天萧老相爷辞官,他们亦会追随的架势。
韩少陵看着这一幕,双手甚至气的,都开始微微发抖了。
其实他何尝不清楚,萧老相爷他这位亲外公,哪里会舍得真的放下手中的权利,去做一个寻常之人。
之所以对方,会如此步步紧逼,说到底就是要将他这个皇帝,至于尴尬的处境之中。
如此他若不挽留这位数朝元老,就会成为不能听臣下,忠心谏言的昏君。
而如若是挽留了,那结果也好不到哪去,满朝文武会觉得,他这个陛下是被萧老丞相给死死的挟制出了。
从今往后,就算他坐在龙椅上又如何,所有的百官,全都会以萧老相爷马首是瞻,他的皇权被架空,最终所谓的皇帝之尊,也要变得有名无实了。
就在韩少陵不知如何解局,和萧老丞相,甚至是满朝文武,坚持不下的时候。
却不料外面忽然来报,说太上皇驾到。
别瞧现在这大梁的国君,已然是韩少陵了,可他是新帝登基,这满朝文武看似日日叩拜,喊着万岁金安。
可是打从心眼里,他们对韩少陵却没有什么忌惮恭敬的心思。
但是对已然做了太上皇的梁帝就不同了,这位才是在龙椅上,一坐就是几十年的人。
就算现在退居为太上皇,那也是余威犹在,所以就见适才,还一副胜券在握,眼中完全是戏虐之色,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韩少陵的萧老丞相。
只见他都亲自站起身来,当梁帝进来后,就颤颤巍巍的准备跪地相迎。
不过就见梁帝,到是快步上前,一把就将萧老丞相给扶住了,接着很是平易近人的说道:
“相爷何苦这般见外,说起来就算你的两位女儿现在都不在了,可你已然是朕的国丈,少陵这孩子的亲外公,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些客套的虚礼能免就免了吧。否则旁人岂非要说,朕因为你相府一门,出了两个谋逆犯上的废后,因此就要迁怒这个几朝元老,那朕岂非太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