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她的伞挡住了雨水,安子皓这才抬起了头淡淡地望了一眼,眼神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我没事……”他又低着头坐在花坛边缘,似乎因为没有追到陈秋而十分失落。
任凭杜莫言怎么拉他,他都如同一具死尸一般,看起来没有半分生气。
“安子皓你这是怎么了!”杜莫言气得直跺脚,发现他手上的刀伤之后索性将外套脱了下来绑在他手上。
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回走,“我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包扎。”
身后穿着西装的男人表现的很冷静,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甚至杜莫言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他竟然安静得像个孩子,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的行为。
这真是糟糕的一天!
三更半夜,医疗室送来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人。
值班的护士瞧见这一幕十分惊讶,“杜主任,您怎么在这?”
她头也不回地拉着安子皓往里走,“这有个病人,我帮他处理一下伤口,给我拿身干净衣服。”
“好的。”护士点点头,为她打开了医疗室的灯,里面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无需他人帮忙。
刺鼻的药用酒精似乎让安子皓清醒了不少,他猛然回过神来,盯着杜莫言,眼睛中流露出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忍着点,会有些疼。”她慰道,并没有在意那抹异样的目光。而是无比专注地看着手上这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杜莫言只好更轻柔地给他清洗,那些血液都快要凝结,呈半干涸状态凝在他的手臂上,衣服和皮肤黏在了一起,一时间还有些不好处理。
用剪子剪开袖子,满是血迹。
而乖乖坐在一旁的男人眉头紧蹙,果然是因为她的动作感受到了疼痛。
“不好意思,我下手再轻一点。”杜莫言的手劲果然放轻了很多,安子皓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
片刻后,他还是开口了,“其实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怎么不算什么,你可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她抬头瞪着安子皓,却刚好对上了他炽热的视线,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难怪刚才觉得那么别扭,是因为他一直盯着自己吗?
杜莫言抿着小唇,很快将这些思绪全抛到了脑后。
“不怪你,是我身手不好。”
“不许这么说自己!”
……
而安子皓却因为杜莫言的话一时间变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目光如炬一般定定的盯着她,眸色忽然又在不经意间变得柔和不少。
“杜主任!”他不再像刚才那般不顾身份场合直接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杜莫言淡定地吐出三个字,低头处理伤口丝毫不敢懈怠,面色清冷如常。
“你觉得我怎么样?”他的语气有些弱弱的,说的十分小心翼翼。
杜莫言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挺好的!”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好累。”安子皓眸光一紧,吞了一口口水,“杜主任你讨厌这样的我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她才抬起头来认真的看了一眼安子皓。忽然发现这个大男孩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而作为一个医生,对待病人是需要安慰的。
“并没有,你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适当放松一下吧。”她顿了顿,一边注射了麻药,边准备缝合伤口。
“就不需要缝合了吧。”安子皓推辞。
“一个小手术而已,你放心。”杜莫言只是帮他在那道几厘米的口子上缝上几针而已。
一时无言。
忽然传来一声轻哼,或许是麻醉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杜莫言担心地抬头安慰,“忍一下就没事了。”
而安子皓的眼神依旧灼热无比,适才感觉到有几分尴尬。
她低着头,很快将伤口缝合。
“杜主任,衣服拿来了。”小护士抱着一身病号服走了进来,恰好这边的伤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接过病服,杜莫言尴尬地笑了笑,见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下子有些脸红,“医院只有病服,你先将就一下。”说着将衣服递给他,转身走出去关好了门。
那小护士凑了过来,略微显紧张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八卦的问道,“杜主任,这么晚了,那个男人是谁呀?”
“别瞎想,只是一个病人而已。”她淡淡的回答道。
话落,医疗室的门紧跟着被推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病号服,明显与气质不搭调的男人。她忍住想笑的心情,上下扫视了安子皓一眼。
“挺合身的,不错……”杜莫言的脸上挂着形容不出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便再也忍不住笑意转过身,偷偷笑了起来。
一张小脸憋得很红,没想到安子皓穿上一身病服竟有莫名的违和感。
“真的吗?”身后的男人只是默默地扬起嘴角,微笑着,并没有把杜莫言的那点小心思戳穿。
“杜主任,我想和你说点事。”
“嗯,好。”她收敛笑容,跟守夜班的小护士打了一身招呼,才领着安子皓往外面走。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空气沉淀安静得可怕。
若是单独一个人在大晚上在这地方溜达,想必谁都会害怕。
不过现在是两个人。
走到走廊深处,安子皓这才忽然站定脚步,“杜主任。”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忽然拉住了没反应过来的杜莫言,一把将她禁锢在两手之间。
“啊!”她惊呼一声,很快贴上了冰冷的墙壁,走廊内回荡着空洞的声音。
她心有余悸地盯着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的安子皓,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怎么了?”
沉默两秒之后,身前的男人用一种极为阴深的神色盯着自己,像追捕猎物一般泛着精光。
“你离我远点!”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杜莫言忽地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想推开他。
“你在拒绝我?”压在身上的人轻笑,杜莫言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安子皓到底是怎么了,但那种眼神看得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