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走过来,架住了她,不至于让她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好像有人在大声对她说这着些什么,然后大声的质问着相拥着的季少宁和席雨薇一些什么话。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孙亦靳打横将已经完全呆住毫无反应的顾安安抱起,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车边,把她放到后座上,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只是瞪大眼睛,眼泪不停的滚滚而出,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打湿她的羽绒服,留下一片又一片难看的水渍。
“季少宁,你这样对她,于心何忍?”孙亦靳冷冷的对着还站在窗边的季少宁丢下一句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迅速的掉头,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季少宁握紧了拳头,突然转身准备追上去,却被席雨薇拉住胳膊:“少宁,你要去哪里?”
“放手。”他冷冷的说着,甩开席雨薇的手,往门口走去。
“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你必须要离开她,干脆一点,总好过一拖再拖。”席雨薇扬起下巴,“我听到她按门铃,所以才刻意上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少宁,成熟一点,女人失恋不过就是哭个几天,更何况,人家已经有备胎了不是吗?”
季少宁停下脚步,猛然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席雨薇,犹如从修罗场踏出的恶魔。
席雨薇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放软了声音:“少宁,藕断丝连,总会两败俱伤的。她身边的那个,是孙亦靳吧,你高中的同学,我见过他几次的,他是个好人,适合顾安安,他会照顾好她的。”
“现在,立刻滚出我的房间,否则……”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席雨薇抿了抿唇,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不管怎么样,明天我们依然要回京城,干妈和干爹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拟宾客名单呢。”
季少宁重重的摔上门,一拳狠狠的打在墙壁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渍。
顾安安在车子后座瑟缩着、颤抖着,最终,嚎啕大哭了起来。
孙亦靳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子停在了街心花园,任由她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他给顾父发了信息,说接到顾安安了,送她去了季少宁那,让顾父放心。
今天晚餐的餐桌上,顾爸爸还兴奋的说着女儿就要嫁入季家的话题,看来,他们都不知道顾安安已经跟季少宁分手了。这个该死的混蛋!怎么可以这样对安安?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不用克制自己的感情,他应该早就把她从他手里抢过来,小心的呵护着,疼爱着,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顾安安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终于小了下去。但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陷入半昏迷状态,即使这样,还是抽着气。
他叹了口气,拉开后门,帮她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开车驶向他自己的公寓。
他抱着顾安安走到房间,帮她脱下羽绒服,把她放入柔软的床内,整理了她糊在脸上被泪水打湿的发丝。
然后,他帮她脱下鞋子,却发现她两只脚上都缠了一层绷带。他解开绷带,看到那些细小的伤口,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即使在睡梦中,她依然发出哭泣的呓语声,双手紧紧的握着拳,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渗出丝丝的血痕。
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握着她的拳头,揉着,让她放松,然后给她消了毒,上了药,为了避免她再次握拳伤了自己,他给她的双手也缠上了类似双足上的绷带。
“顾安安,你怎么会为了他,把自己搞得这样伤痕累累?”他叹息道。
做完这一切,孙亦靳又拿来一杯水,用棉球沾着浸润着她干裂的唇。直到她终于渐渐平息,他才关了床头灯,退出房间,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顾安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终于挣开酸涩的双眼,挣扎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时,却看到了一幅画。
那是一副很奇幻的画。
暗色的天空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星球。
是的,是星球,而不是星星。
你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带着土星环的土星,暗红色的火星,熠熠生辉的金星,深蓝色的水星……
这些星球悬挂在天空之中,却离地面那样的近,有个长发的女孩,背对着画面,伸手似乎想要碰触其中的一颗,周围是钢筋混泥土做的高楼大厦,却没有任何的颜色,黑色的轮廓和轮廓后夺目的白光显示着它们的存在。
而远处地平线和天空的交汇处,也有着混色的白光,然后用诡异的配色,渲染了整片天空,深蓝。深紫,深灰,甚至还有深色的玫粉,可这么多的颜色渐变交融,却只带来统一的神秘和暗。其间又散落着无数的星子,汇聚成星河,在这些星球之间,如同揉碎的钻石。
这幅画顾安安却再熟悉不过。
画是没有边框的,整个包在木架子外。
顾安安知道,画的背面,写着这幅画的名字《梦境》。
她知道这幅画是用油彩画的,知道这幅画是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画出来的,知道这幅画的右下角,用黑色的笔在黑色的大地上写着一个字,不仔细对着光看,绝对看不出来。
她知道这幅画的一切,因为这个《梦境》,是她的梦境。而右下角的那个字,是她的签名——安。
是的,这幅画,就是上一次她参加艺星社慈善画展时,获得第一名的画,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是她的另一个梦境吗?
她揉着头,却发现手掌上都缠了绷带,脚上的绷带也换了新的。
这不是梦。
“有人在吗?”她沙哑着嗓子问道,声音因为嗓子的干涩疼痛,小的可怜。
床头有一杯已经冷掉的水,她颤着手端起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每一次吞咽的动作,嗓子都疼的不行,可是她却强迫自己忽略这一切,把一整杯水喝得干干净净。
冰凉的水顺着口腔流进食道,流到胃里,再顺着血液流向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