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街道上行人很少，但是路灯都亮着。
驶入市区的街道时，顾安安挣开了眼。
一家家已经打烊的商铺从窗外掠过去，却比平时更加引人注目，红色绿色金色的装饰，都在强烈的对人们诉说着即将来临的圣诞节。
“孙亦靳，我不要回家，送我去半山的别墅。”顾安安突然说道。
“什么？”孙亦靳有些诧异。“你现在这么虚弱，至少，先回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啊。”
“不，让我去吧。”她声音有些哽咽的哀求道。
“安安，现在是凌晨了，就算你去了，季少宁也睡了啊。”孙亦靳试图说服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因为现在是凌晨，所以他在家的可能性很大。”顾安安哽咽着解释：“让我去，我有话要问他。求你……”
最后的“求你”两个字，几乎让顾安安失声哭泣，也如同软刀子一样捅进孙亦靳的心脏，让他沉默了。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送我去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去……”顾安安说着，准备去开车门。
孙亦靳伸出手来，阻止了她，咬着牙道：“好，我送你去。”
车子最终还是停在了季少宁的别墅外。
里面很暗，但是季少宁的房间照例还是亮着灯。
顾安安看到灯光的那一瞬间，心跳剧烈的加速起来，甚至等不及车子停稳，她就拉开了车门，跌跌撞撞的冲向铁门，然后飞快的按着熟悉的开锁密、码。
然而，屏幕“滴”的发出一声报警声，然后显示了error这个英文单词。
密、码错误。
顾安安愣了愣，咬着唇再输入了一次，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着，然而，几乎在她输入完毕的立时，报警音再次响起，而屏幕上的error也闪烁着。
顾安安脸色苍白，呆呆的站在铁门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安安，你没事吧？”孙亦靳从车子里探出头来，他并不是不想下车陪着顾安安，只是如果季少宁只是在跟顾安安闹情绪，那么他此刻的出现无异于火上浇油。
顾安安被他叫的回过神来，颤抖着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她一下接一下的按着门铃，固执的等待着门内的回音，过了好一会儿，门内传出季少宁的声音：“顾安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找我了？”
听到季少宁的声音的那一瞬间，顾安安立刻泪崩了。
她啜泣着，大口大口的抽着气，哪怕季少宁说出的是这样无情的话，可他的声音却足以让她细细的回味，试图寻找着不复存在的温暖。
“季少宁……你、你开门。”她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和哭腔：“我们聊一聊，好不好？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每一句话都说的很费力，哽咽的喉咙生疼，才能让话语足够连续。
“我们、我们聊一聊，求你……求你开门，我想、我想见到你，让我看到你的脸……”
顾安安无助的趴在对话屏幕上，季少宁可以通过监视系统看到她，她却只能看到这个冰冷的机器。
爱一个人，卑微到了尘土里，小心翼翼的哀求，只为了心里残存的那一丝丝侥幸。
车子里的孙亦靳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他只恨自己没办法帮顾安安，只恨自己没办法治好她的眼泪，带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离开那个该死的混蛋！
那头的季少宁似乎也沉默了下来。
静谧的冬夜空气里，只剩下顾安安哽咽隐忍的啜泣声，和她唇边呵出的一团又一团的白气。
良久，季少宁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带了一丝丝的无奈：“回去吧，别再找我，我们已经结束了。”
“什么叫结束？”顾安安失控的反问道，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当初我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和你开始，是你说服我和你开始，现在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说结束就结束了……季少宁，凭什么！不能是你一个人说了就算的！我还没同意跟你结束，还没同意！”
“你开门！开门好不好！”她徒劳无功的拍打着铁门，冰冷的铁让她冰冷的手变得红肿而疼痛，可是她不在乎，只想敲开这扇门，什么也不管的冲进去拥抱季少宁，亲吻他，问他是不是能够在一瞬之间把这系曾经有过的亲昵全数忘记！
“顾安安，你半夜三更在闹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对话筒里传了出来。
顾安安像是被人猛地扼住喉咙，所有的话都卡住了，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席雨薇？她还在这里？
“少宁，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回京城呢。”说着，季少宁卧室的窗帘被人拉动了一下，吸引了顾安安的注意力。
本该出现在那里的季少宁没有出现，可是却出现了穿着性感丝绸睡衣的席雨薇，她似乎是挑衅的看着顾安安，拉开了窗户：“顾安安，外面这么冷，我们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瞎折腾，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跟少宁要休息了。”
“你在那里干什么？”顾安安艰难的发出鬼魅一样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的嘶哑难听，这真的是从她嗓子里发出来的吗？“季少宁，为什么她会在你房间？你在哪里？你出来！”
窗前的人影再次晃动，季少宁出现在席雨薇身边，穿着跟她同色系的丝质睡衣，刘海覆着他星辰大海般的眼睛，他面无表情，淡淡道：“她为什么在我房间，这重要吗？顾安安，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席雨薇刻意的靠进季少宁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侧眼挑衅的看着顾安安：“顾安安，你看不出来吗？属于我的，始终还是会属于我，你拿的走一时，拿不走一世。”
说着，她仰头，吻上季少宁的唇。
顾安安瞪大眼睛，忘了流泪，忘了呼吸，忘了一切的一切，脑袋里只有飞机起落般巨大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