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跑出一小半路,豆大的雨点就径直往下砸了!
没办法,附近又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就只能够找几根枝叶挡在头上,快步往前赶。跑了一阵子之后,大概是路有点滑,再加上自己急着赶路,反而不注意看路。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右脚猛地向前一滑,左脚一时跟不了那么大的一步,只听得“扑通”一声,我重重地摔了一跤!挣扎着要爬起的时候,我的泪水,不争气的溅了出来:衣服弄脏了,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掌边划破了一小块皮,雨水一冲之下,又辣又痛!而要跑回家,大概还有五六分钟的路程!就在这又气又急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左胳膊!
借着这一抓之力,我稳稳地站直了身子。
这个人就是你,就是你,傅建军!
更让我惊喜的是,那些可恶的雨点,一时没砸到我的头上了。
原来,你还带着一把大伞。
“宋娟,没摔伤吧?”撑着那把大伞,你这样问道。
“没,没摔伤——”我连忙这样回答道。
“那,那就走吧——”你说着,向前移出一步。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宋娟?”我边走边问道。
“以前,我也像别人一样,有点拿不准。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左耳上长着一颗痣——”
“你,你观察得够细致的了——”我嗔道。
“以前,恐怕还没那么大的把握;不过,这一次,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你,你的意思是——”我有点不解得问道。
“我,刚才,刚才我——”你说着,微微涨红了脸,倒有点像关公了。
“哦,刚才扶我的时候,你——”说着,我的耳根有点发烫了。
傅建军,就这样,你确切的知道了这样一个小秘密。
或许,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说出来了,也就没什么了。
只是,初三那年的那个夏天,那一件事情,或许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个夏日午后的那一幕,是巧合呢,还是命中注定?
不管你多么不喜欢夏天,你都不能否认,那些个骄阳似火的日子里,一想到那迟迟不肯下山的太阳,心中就会有某种莫名的自由与轻松。是啊,这样的白天,太长了,尽可以做出一些事情来的。而即便是到了夜晚,那天光,也远比其他季节透亮。
夏天,一个向上生长的季节,就像那石榴。
石榴裙?当初,是谁“发明”了这个词语呢?说到裙子,那些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裙子,就是夏天的百花园了。只是,那个年代,穿裙子的姑娘、妇女,还是少了些。是,是受封建思想的束缚和影响吧?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好笑。低年级的时候,我跟傅建军,还可以说是“两小无嫌猜”的。而小学快毕业的那一两年,课桌的中间,还是和别的同学一样,中间多了一条三八线!那样的一条线,多半还是做给别人看的吧?反正,我只知道,就算我的肘关节过了那条线,也没什么的。或许,那三八线,更多的,是烙在心上的。
上初中后,跟傅建军,既不同班,自然也不再同桌了。
其实,我很留恋那段跟他同桌的日子。
初中三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豆蔻年华吧?那个夏日午后,有意无意中,在那片小树林西侧的岩石边,不该看到的那一幕,我看到了!或许,我也不能责怪那对青年男女。因为,他们那样做,不曾想到不远处还有一个我!也就是说,并不是演给我看的。其实,当初我是自由的,我完全可以选择离开,一走了之嘛!说来还真有点害臊,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希望,躺在那青年怀里的,是我!我,我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一句套话,我长大了。以后的几天时间里,我有点神思恍惚了。于是,有好几个午后,有意无意中,我就会往那片树林里走,好像自己有什么东西遗失在那儿似的。或许,还真的遗失了什么。
于是,就有了那样的一幕。
那个午后,我又走在了前往那小山的路上。
一路上,我一直若有所思,也就不曾留意老天的脸色。
(看到这儿,梁明远暗自思忖道: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忘了这规矩,多半是会有某些事情的。当然,如果太多的风平浪静,人有会觉得太单调、太乏味、太无聊——)
刚走到山脚下,李那片树林尚有十多分钟的路程,突然,狂风大作,也就在我惊惶不定的瞬间,刷刷刷,就是一阵急雨!按照我的经验,这只是大雨到来前的预告。有时候,老天也是深谙人性的。他这是在提醒人们,趁着这间歇,该做出决定了;要不然,就等着变成落汤鸡吧。可是,此时此刻,我又该到哪儿去呢?往那片树林走,是不太现实的了;回家吧,同样需要十多分钟!也就是说,走在半路上,就少不了要被雨淋!迟疑片刻后,豆大的雨点,就刷刷而下了!情急之下,我想起来了:山脚西侧有一个岩洞,既然两头不到岸,何不先到那儿暂时避一下呢?这样想着,我用左手捂着头上的草帽,向那岩洞跑去。
快到洞口时,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刚好闪进了洞里。
哦,会是谁呢?从那姿势看,应该就是傅建军了!怎么这么巧,那么,这样一个午后,他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我和他之间,会不会还有着那条“三八线”呢?其实,当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附近只有那么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此时此刻,如果不到那儿,又何处“另择高枝”呢?当下不及多想,大步流星地跑过去了。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吧,洞内那人回过头来了。
“你,宋娟——”愣了好一会儿,那人开口了。
果然,果然是傅建军!
看到他那有点呆头呆脑的样子,我这样说道:“怎么,这是你家的吗?”
“那,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既然你能到这儿躲雨,为什么我就不能来呢?”说着,我噗嗤一笑。
“我,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他的声音,简直有点嗫嚅。
“本来,我是想到山里转转的,”这
样说着,我不想再在口舌上占上风了,“没想到遇上了这场大雨,就过来了。哦,你呢?”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了——”傅建军这样说道。
“我都说了,你为什么就不说呢?”我追问道。
“我,我想去找石榴——”
“石榴?石榴果五六月份就可以吃了。你,你弄错了吧,现在都八月了——”
“哦,我是想找石榴枝,不是石榴果。”他这样解释道。
这时候,我注意到,一把镰刀,就放在他右脚的外侧。
“哦,找石榴枝做什么呢?”我这样问道。
“如果找到了,我就打算砍下一截来——”说着,他双手稍稍向上,比划了一下长度。
从他的手势看,那石榴木大概有尺来长,于是我就这样问道:“打算用来做什么,哦,想用来练武吗?”其实,我也只是信口说说。
“那么短的一截,也不一定就用来练武,也可以用来捶捶自己的腿呀腰呀的,就像,就像是按摩一样——”他的脸微微一红,这样解释道。
“你,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想起按摩保健来了呢?”我不解的问道。
“其实,也只是闹着玩的。这些天,没什么事情——”他这样解释道。
“那,找到了吗?”我接着问道。
“还没找到;下雨之前,也见到几枝,比划了一下,都不太合适。再后来,就下雨了。”
“那,雨停之后再去找找吧。”说着,我向外面望去。
雨下得正大,借着风势,好些雨点径直往洞里窜。于是,我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
闲聊了一阵子之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都住口了。
这,其实是一场暴雨。看洞外之时,可以见到,那小溪般的水流,正一路向南着。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暗自轻轻叹了一口气:前些天,就在这岩洞东北五六十米处,那不该看到的一幕,我看到了!而这个午后,跟“青梅竹马”的他,不期而遇了,在这岩洞里。外面雨这么大,一时半会之间,是走不了的了。也就是说,这样的一段时间,也是蛮长的。特别是,这样的一段时间,在这样的一个岩洞里,只属于我和他!哦,刚才他说是来找石榴木的!可惜,是石榴木,不是石榴裙!当然,本打算要到山上走走看看的,我,我也没想着要穿着那裙子——这样想着,我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上衣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