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白吓了一跳,纪枫也深感意外,怎么能轮到这位德高望重的总教练来给孟小白赔不是呢?看他一脸真诚,孟小白来之前心里对谭诗源的疙瘩,全都化开了。这几天因为纪枫的当众指责,跳水队的关领队在国内的微博上被群起而攻之,成了网民发泄愤怒的对象,早就灰溜溜地离开了东京,躲回国去了。跳水队的领队工作暂由雷萍辅导员兼任,今天关领队不在场,谭诗源说话也格外坦荡。
他意犹未尽,继续对孟小白说:“我没想到纪枫这小子对你是动了真心啦,我以为你们俩是小孩子过家家,玩玩就算了。我前脚把他召回国,他后脚就跑去机场请你来东京。你来了,我看到也开心。这个男孩子很好,很像我当年,以后老了也会跟我一样帅,你要好好把握他哦!”
说完他又喝了一杯。孟小白也仰头把杯子里的白水喝了,伸手夺过纪枫手里的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白酒了。纪枫睁大了眼:“诶,你干什么······”
孟小白不理会他,端起酒杯对谭教练说:“教练,不该你跟我道不是,你也是身不由己,纪枫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该我谢谢你相信纪枫,愿意培养他,召他回来。这才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这杯,我敬您。”
她仰头就把酒干了个底朝天,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尖烧进了食道,胃里瞬间也像是被点燃了。一股刺激冲上鼻子,孟小白禁不住鼻子一皱,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纪枫看着她,吃了一惊。谭诗源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很是喜欢这个女孩。
他对纪枫说:“所以刚才她喝那杯是白水吧,喝这么淡定!肯定是你的主意,拿白水来打发我。”
纪枫和孟小白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纪枫连说小白不会喝白酒。
谭诗源开心地笑道:“名字里面有个小白,就是说白酒要喝一小口。好啦,女孩子也喝够了,纪枫你自罚三杯,然后赶紧带你媳妇儿到一边儿去玩儿去。”
孟小白觉得这个铁面教练,其实也还蛮可爱的。纪枫连喝三杯下肚,又拖着孟小白去别桌了。
这一夜美好绵长,纪枫和孟小白都在这个集体里面找到了家的感觉。虽说孙大山还是对纪枫不理不睬,但孟小白也不想去招惹他。开始小伙子们叫她嫂子,她还满脸通红,吃到庆功宴结束大家再呼“嫂子再见”,孟小白也没什么反应了,不知是已经飘飘然喝上了云霄,还是已经酒精过敏上脸,红成一片看不出来了。
纪枫送她回酒店。下了计程车,绕过熙熙攘攘的涩谷街头来到酒店门口,两人都依依不舍,不愿离开对方。按照规定,纪枫晚上是必须回奥运村去睡觉的,可是明天孟小白就要飞回国,他舍不得放她一个人走。
夜风习习,暗香迭起,闹市区的街头灯红酒绿,城市的欲念在月光下升腾。纪枫晚上喝了不少酒,孟小白小小一杯下肚,也有点头晕目眩。纪枫拉着她在酒店门前站定,拉过她拥入怀中,就这么紧紧抱着。孟小白心里犹豫,要不要邀他上楼。她的头靠在纪枫厚实的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纤细而硬挺的腰,感觉到纪枫热情蓬勃的心跳。他颈边的血管都伴着呼吸起伏悸动,浓情蜜意沿着动脉在周身翻涌。孟小白闻得到独属于纪枫的味道,那股清爽干净的淡香今夜混着夏夜的微微汗味和血液里的酒精气息,充满难以抵抗的男人味。纪枫收紧了手,勒得孟小白后背有些生疼,身体紧紧地贴上了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他舍不得走。
孟小白抬头看他。纪枫幽深的黑眼睛端详着她,像是黑洞,放射着甜蜜的射线。孟小白真想坠入那个黑洞,在里面舒畅一觉到天明。她琢磨着要不要开口问他,是否想就在这里留下过夜。没想到纪枫不容她说话,直直地就吻了过来。四片唇相贴的一瞬间,旁若无人,整个涩谷的喧嚣仿佛都飘到了天外。孟小白脑子里什么杂念都被清得干干净净,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个男孩和他的吻。她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深深的吻,充满了渴望的力量,却依然保留了柔情和绅士的分寸。唇齿间有纪枫柔软的香气,鼻息里闻得到淡淡的酒味,却不令人讨厌。足足吻了三分钟,半年来的思念都融化在嘴里,吞进了对方心里。一个长吻可以瓦解孟小白全部的防御,直到快要喘不过气的那一刻纪枫松开她,她放下矜持问他,要不要留下过夜。
纪枫却微笑着摇摇头,整晚的酒精仿佛并没让他迷失方向,说道:“怎么,你要酒后乱/Xing/吗?”
孟小白羞红了脸,小拳头就打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纪枫依然抱着她,笑着说:“都喝了酒,我不要。我要留着这个夜晚,要你清清醒醒地把你给我。”
孟小白只能骂他讨厌,却并不反驳他,心里面有棵含羞草在纪枫漆黑如夜的双瞳注视下舒展盛开。
纪枫告诉她,已经帮她预订了第二天送机的汽车,跟她相约不久后在江都再见。纪枫要先送父母回温哥华一趟,然后飞去北京与归国的跳水队集合,在帝都向体育总局和各大主管部门做一轮汇报,可能还要接受一大堆媒体的访问,之后再随队返回江都训练基地。这一次,他跟孟小白保证,再也不可能失联了。他叮嘱孟小白回到江都也小心谨慎些,东京一役,孟小白也变得家喻户晓了,回家少不了有各路八卦媒体来干扰她的生活。
他一直送孟小白进了酒店电梯才转身离开。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纪枫送上了一个飞吻。这个吻飘过了随即合上的电梯门,印在了孟小白小鹿乱跳的心上。这个不可能出现在自己平凡世界的世界冠军,真的撞开了一条新路,要带着自己一起往下走去。体贴如他,绅士如他,美好如他,是孟小白的白日梦成了真。希望这条路未来少一些荆棘,多一些坦途,可以一直通往人生大海边看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