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以为，你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只是因为难为情，或者是在害怕，后来我才知道，你根本没话对我说，而我也不过是你一个善心之举而已，可笑，我还当了真，并且，拼了命了想护住你。”他的眼中，盛满了点点星光，煞是动人，柳飘零忽然不忍心去打断此刻的他。
“从前你面热心冷，现在你面冷心热，可你的心，却是因为那个人才热起来的，无论我怎么了解你，却始终都接近不了你。所以，我放弃，远离你，远离曾经我们生活过的地方，放浪形骸，拥抱一个又一个，却始终都填不满，心里那个洞。”
“刚才，和你一起面对真正的死亡时，我发现，自己的心，是满的。”说着，他笑了，眼中的万千星光纷纷落下，抓住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哪里有一颗在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们都说你没有心，都说你是个怪物，我不信。这么多年，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屡屡看不惯别人，为何屡屡挑事，又为何离开龙族吗！”
‘彭！’他接近崩溃的指控，让柳飘零心中某个角落被人一脚踹开了大门，里面的东西，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哼，真不知道长老他们为什么要留着灵殿那个怪物！生的灰头土脸的，整天还耷拉着个脸，明明生下来就是错误，直接杀了便是，为何还要这么供着！”
“嘘，莫要胡说，那可是未来的大祭司，要是被她身边那个小怪物听到了，我们又要少不了一顿打！”旁边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的周围的环境，生怕得罪什么人一样，倒是让那个人气焰越发嚣张。
“听到又如何！哼，两个怪物整天聚在一起，谁知道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事呢，本就是不该出生的两个东西，他日若在生一个，我们龙域还是龙域吗！像他们那种东西，本就不该待在我们龙域，玷污我们的龙族的名声。”
女人越说越带劲，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怕人听不见一样，林海中缓缓走出来一个龙神豺身的怪物，漏出来了可怖的锯齿，不等那两个人惊叫出声就扑了上去，一下子咬断了两人的脖子，海水一下子被染成了红色。
“飘零，这是这个月，睚眦第三次毁了别人的人身了……你。”灵殿中，华长老一脸为难的看着正在悠闲沏茶的柳飘零，在等她一个交代，只是话才说了半截，就被柳飘零打断了。
“毁就毁了，睚眦向来是个温顺的，毁自然有他的道理。”手下依旧没有闲着，不曾抬头看来人一眼。
“飘零你！”华长老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周围的地面一阵颤抖，柳飘零身后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凶神恶煞，嘴角还带着血迹的巨兽，满眼杀意的看着她，逼的她把接下来的话都吞了下去。
柳飘零轻笑抬头，温柔的抚摸上了那巨兽的头颅，那东西立刻收起来了自己满脸的杀意，变得温顺无比，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蹭的她满身血迹，也没见她生气，反而越发开心。
华长老在旁边看的脸都绿了。
“还有事吗？”见她还不走，柳飘零抬眼看向了华长老，眼中的温柔还未化开，睚眦也跟着抬头，望向了她，华长老忙摇头，站起来身子走了出去。
她刚走，柳飘零的脸就冷了下去，有时，耳朵太灵敏，也是一种罪过。
“她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神上和那个贱人一直护着她，我早就借来凤族的涅槃之火，一把烧了她的灵魂了，那由得她如此嚣张！”刚出殿门，华长老就变了脸色，指着殿门大骂道。
“华长老消消气，何必和一个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般见识呢？”旁边聚着看热闹的人不知是真的想劝，还是不怕事大，上去又把华长老的火点燃了。
“哼！明明生下来就是个错，却偏偏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错，是个怪物的事实！我倒是要看看，神上能护她到几时！”
柳飘零脸色冷冷透过了院墙看着门口那一堆围上来的人，和指着她门大骂的人，眼中的东西，脸上的笑意，都在一点点的堕落。
睚眦不断的从喉咙里发出来威胁的声音，龇牙咧嘴的想要冲出去，咬断那人的脖子，却被柳飘零拉住了尾巴。
“算了，你打不过她。”说完，转身，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继续沏茶，沏好之后，又不喝，朝着身后泼去。
睚眦一脸委屈无奈，看了看门口，有看了看坐上的人，还是乖乖的回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脚下打滚耍赖，逗她开心。
柳飘零也只得勉强笑笑，蹲下来身子，摸了一下他柔软的腹部：“我们……都是错吗？”似是在问睚眦，有似在问自己。
难听的话听多了，心里难免扭曲。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错的，也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对的。
睚眦屡屡挑事，一开始还只是龙族掠来游戏的种族，后来随着他越来越强大，越老越大，变成了龙族，无论是谁，只要敢在背后说她坏话，都会被毁了人身，回到魂海重新修炼一段时间。
久而久之，龙域中，再也没有敢说他们坏话的人了，但，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
“睚眦，你和飘零犯下了太多错事，已经引起来众怒，我也护不住你们了，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顶罪的。”
“我走。”
那日摇晃的风铃，幽幽的波光，临别的少年，未出口就已经被否定的话，原来，原来，竟是这样的。
往事幻灭，他也从一只兽，修炼成了人形，她还记得那日，自己胸口苦闷难当，带着她去那片珊瑚海中散心，看着混沌的海水，看着参天的石壁：“睚眦，我助你修炼成人吧。”
也许，也许，自己看着那样的他，会好一点。
睚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断的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只爱他穿红色，那时候，只道她觉得好便是极好的，后来才知道，自己修炼的人形，所穿的颜色，所爱的东西，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她盯着自己出神，也只是在看那个人而已。
混沌的海水无论用什么东西照亮都是混沌的，那里的冰冷，无论是用什么东西，什么方法，都是暖不热的。
只可惜，他时至今日，才真的想明白。
“如今，那个秋月生，想必和我一样吧，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睚眦凄凉一笑，月光太冷清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