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她没有去深究他为何忽然想起来关于他们的事情，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深究了。
白和红色交织，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就如同他们身上的颜色，一个平淡无情，一个浓郁热烈。
她想起来昨日的昭瑜，似乎有些明白她当时的心境了。
并不是静如止水才会凝结，痛到极致，自然就不会动了。
“非走不可？”他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想再次确定答案。
柳飘零轻轻点头。
她没有忘记自己对着命运说过的话，发下的誓言。纵使内心在想和他再一次，和她不想看他再次消瘦无比，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了。
浮丘壑咬紧了牙关，压抑住那些即将从喉咙中喷发出来的恶毒语言，或者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语言的破碎嘶吼。
他手下不自觉用力，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伤害了她，在她腰间的手陷入了她的皮肉，他可以感受那里流出来的冰冷的鲜血，可以感受自己手指陷进去的那种柔软和凉意。
但柳飘零纵使他如此对自己，几乎快把她揉碎了，她也没哼半句，神情也不见痛苦，依旧那么平淡又坚定的望着他。
远处匆匆飞来一只凰鸟，对着天空嘶鸣着，似在喊着谁的名字，那是他们一族中独有的语言非我族类，不能明焉。
那凰鸟化成人形，走在云朵中，想要靠近他们，却被浮丘壑一挥袖带出来巨大猛烈的火焰，吞噬了身影。
“神上，天鉴司来人了，他们说你触犯了天地规则，要捉你回去，快跟属下逃走吧！”但那个看似娇弱的影子却从一片火海中挣脱出来，急急的说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纵使他们相隔甚远，那嘹亮的声音，依旧不增不减的落在了他们耳中。
浮丘壑没有动，但眼中却漏出了一点祈求，放下了自己的向来高傲的态度，向眼前的人祈求着，那怕她只给自己一点怜悯也好。
柳飘零皱眉：“天鉴司？你犯了什么罪？”
浮丘壑见她终于有点波动，缓缓展露了一个久违的笑颜，手下力道也松了许多，慢慢给她输送灵力，治愈着那他弄伤的地方：“没什么。”
那笑容，她总觉得不复以往的甜，多了几丝苦涩。
“事到如今，你还是想瞒着我，从未想过和我坦诚相对是吗？”柳飘零的心一哆嗦，但话语却更冰冷了。
那眼中的质疑比冰冷更能让浮丘壑难受，慌张。
“不是的，本座从未想过骗你什么。”
“所以，你不肯摆明，你接近我是为了天书，现在留住我，也只是因为我手中有天书是吗？”她话语虽然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对浮丘壑来说，却是这个世间最毒的毒药。
他眉头紧锁，想从她眼前辨出来几分真假，他想知道她这话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明显在告诉着他，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浮丘壑心中好像有什么在炸裂，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一些从未见过，却又似曾相识的片段，那片山巅中，那个相视一笑的默契，那群面目狰狞的野兽，那具奄奄一息，已经七零八碎的尸体。
那盘踞在心头，未曾散去的绝望。
那对那个天真无邪笑容的执念。
那片天空下自由飞翔的蛮蛮，那盛开的并蒂花。
眼前的人在和那些东西不断的重合，让他痛不欲生，站不稳自己脚跟，松开了一直紧紧盘踞在她腰间的手，直直朝着云层坠去。
柳飘零想都没有想，几乎是下意思的拉住了他的身子，从他那双凤眼中，她看到了迷离慌乱和伤痛。
使她一时失神，忘记了使用灵力，身子竟和他一起直直朝下坠去，穿过云层，海水渐渐出现了他的身后。
“你到底，怎么了……”翻身，一个用力，使两个人的身子转换了位置，余光中，她看到远处飘来黑压压一片，周围的风变得冷冽了，天空电闪雷鸣。
她带着他向远处飞去，想要逃离这片阴沉压抑的天空。
云亦歌见此，本想追上去，看了一眼，那些即将过来的人，还是选择留在原地，颇为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不远处逃走的两个人：“但愿，你能照顾好他。”
转身，面对那群压抑的天气已经没了之前的柔情和犹豫，满脸的杀意。
雪白的云朵惨了杂质，一朵朵的，降低了自己的身子，似乎不堪承受，那些黑暗的重量，开始哭泣起来。
天空滴落下来豆大的雨点，顿时，风雨交加。
但云亦歌周围却燃烧起来熊熊烈火，那火，照亮了一片天空，蒸发了无数雨水，在她伸手盘旋，无边无际的蔓延，非要和阴暗压抑的空间一较高低不可。
波光粼粼的海面在阳光的洒照下，流溢出来一股醉人偏紫的蓝，深邃又神秘，让人心醉。
柳飘零呆着他一路急驰，才逃离那片风雨交加，野火漫天的危险区域。
一白一红就这样消失在了那片通红又灰蒙蒙的天际。
浮丘壑脑子里好像想起来了很多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看着她的目光是那么复杂陌生，柳飘零带着他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丘上，这里景色宜人，但此时两个人谁都没心欣赏。
她想走，但又不放心这么丢下来他一个人走，毕竟他的命运现在好像和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浮丘壑只是那么看着她，一言不发，但目光却充满探究，好像要看完他们俩的前世今生，那种目光，差点让柳飘零没端住自己的架子，撇过脸去，不忍在看那双眼睛：“那群人为什么追你？”
“你真想知道？”浮丘壑很自然的接话，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一问，一点都不在意她故作不经意的态度，和她相反，他无比认真。
柳飘零轻轻点头，说不想知道，那怕是连自己都骗不了。
“本座说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听到他这话，柳飘零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是啊，她干嘛非要知道呢？
知道了就能不走了，就能再去替他承受那些东西吗？她已经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