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消融于世间的时候,不远处就缓缓走过来了,一个红衣似火的人。
那人凤目剑眉,嘴角带着一抹俾倪天下的微笑,浑身有一股不把天下放在眼中的淡然于霸道,飞到空中,一把把她从那股强光中拉了出来。
“喂,小毛毛虫,不是本座说你,就你这小身板……”说着还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那目光看起来颇为鄙夷。
“还想替本座背负什么东西,也不怕压断了你的肋骨!”
他总是能轻易的点燃她心中的怒火。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是龙!你这个死鸟,真是眼又小又瞎,那么大一条龙,非要说是虫!”她愤愤不平的怼了回去,忘记了刚才为他赴死的决心。
那人嗤笑一声,那笑容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恍然回神,惊愕失色的看着眼前的人,呐呐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他,怎么又活了!
“说你是虫你还不服气是吗?”他眼睫微挑,风韵流转间迷了她的心窍。
她想自己八成是回光返照,坠入自己编织的梦境中了,不然他又怎会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呢?
“嘿嘿,小毛毛虫就小毛毛虫吧,只要你活着就好。”柳飘零忽然来了一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他眼里眉间皆是柔顺,痴痴的望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这话,把浮丘壑搞的啼笑皆非,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如同花痴一般的目光,无奈的叹息一声。
“糟了,既然忘记这家伙还在了,可如何是好啊!”空气中传来了一个老翁着急的声音,透过那声音,都可以让人看到一个老翁急的团团转的样子。
这个声音叫回来了柳飘零的神智,她似懂非懂的看向了空气中,什么意思,他们的命运没有换过来吗?
“丫头,你被执念缠身了,老夫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想了半天,他都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因为执念不同于别的东西,他跳脱三界,跳脱生死,跳脱命运。
没有谁能怎么他,除非他自己消散。
刚刚那执念明明是消散了,可是当这个小丫头受难的时候,他竟然会再次出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放这个丫头安全,然后等这抹执念自行消散后在继续施法。
不过,两个人的命运才换到一半而已。
老者思前想后,面色都变得凝重无比。
浮丘壑站在原地,眼眸中不同于看着她的温柔宠溺,而是充满了杀意,看着老者逃之夭夭的方向。
看着这样一动不动的他,柳飘零内心忽然有些不安,紧紧搂抱住了他的脖子,泪眼婆娑道:“你不会又忽然消失吧?你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哪怕你不是真的。
她那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她其实也想和他厮守终身,想和他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可是……如果命运只允许他们两个之间活下来一个,她希望是他。
因为他活着还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还可以和云亦歌长相厮守,但她活着,人生大概只会剩下无尽的寂寞和痛苦吧。
浮丘壑转脸看向了怀中的人,她如同往常一样,不知何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双腿紧紧盘在他的腰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纵使此时自己只是执念,也忍不住为这样的她心疼。
“走?你想本座去哪?怎么,这么快就厌烦本座了吗?”他故意说反话,打趣着她,只希望她好受一点。
因为他迟早是要走的。
伸手,轻轻的挂了一下她鼻头,却因为太轻,刮红了她的鼻子,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了。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不管什么意思,我不让你走!我就是不让你走!哪怕和你终身都困在这虚无缥缈的浩瀚界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在就行!
哽咽的说着,却还是努力把一字一句都说清楚,让自己的声线不颤抖。
无论是那个他,什么样的他,只要还是他,她都不想放手。
她低估了自己的自私,高估了自己的无私 。
浮丘壑无奈的叹息一声,笑容宠溺而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了,小傻子,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执念好像变了味道。
同一个世界,是否能一同存在两个自己呢?他不知道。
柳飘零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想从他眼中看出来什么东西,但只有对自己的温柔宠溺,和对自己的坚定,让她悬着心,微微放下。
此时此刻,谁还有空管什么命运呢!
浩瀚界白茫茫一片,除了云雾,什么都不见,天地似乎还处在混沌未开的状态。仿佛在等待着有人在这里开辟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在这天地间创造万物。
“丫头,等他走了,老夫自会出现,无论你在何方,你都无法逃脱自己答应过的命运。就算死,都不能解脱。”
他的话好像一句诅咒一般,回旋在她的耳边,缠绕在她的骨血之中。
就算闭上眼睛,他还一直在。
他一直潜藏在她身体自己都不所知的某处。
“别怕,本座会带你出去的。”浮丘壑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部,感受到了她的颤栗,柔声安慰着他。
柳飘零睁开眼睛,撞如了那双自己熟悉无比的眸中:“我们,可不可以,不走?”
浮丘壑皱眉,还未来得及回到她如此恳切的话语,空气中忽然就想起来一阵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了,小美人。”那个声音的笑声说收就收,后面的森寒,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空气中出现一个白衣白发,白眉白睫的人,隐入白色的云雾中,不仔细看,几近不见。
她认出来了他了,那个浮丘壑记忆中,和云亦歌成亲的新娘,只不过他成亲时的白眉白睫都变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