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对着神龛说道:“你不必勉强,我也没指望能活多久,但请你下次去我家的时候,不要告诉我娘实话,至少给他们留个念想,让他们别在为我那么担心了。”
“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不奢望去帮助谁了,只希望,不要拖累任何人。”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笑着。
流月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不知为何,忽然没有了去打扰他的冲动,只想就这样静静听着也挺好。
原来,有信徒是这种感觉啊。
风吹树影婆娑,月华冷冷清清的洒落下来,这个夜格外的醉人。
夫诸看着旁边的笑颜,不知为何,心口总有一点闷闷的感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让他很难受。
最近,他好像学会了喜怒哀乐,有了很多从前没有的东西。
“呵,也只有这样病的脑子都不清醒的人才会信你吧。”
流月瞪了旁边的夫诸一眼,虽然他说的是个事实,但话怎么能不中听呢?
“瞎说什么大实话。”显然,流月自己也认为,那人已经病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不过,他还到真看得开,竟然不是求她保佑他病快点好的。
夫诸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流月一眼,却见她托着下巴,不在看月亮,而是看向了下面的人。
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更加强烈了。
“蠢蛋,就算有了信徒,你也不可能的成神的。”夫诸撇过脸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充满了攻击性,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没想成神啊,只是想尽我所能,保护……他。”笑着指了指下面那个喋喋不休的少年。
还没未亮,一切都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煞是诱人,少年借着夜色回到了来时的地方,流月一直耐心的听着他絮叨,看着他离去,流月都未曾回神。
“人都走了还有好看的。”夫诸站起来身子,抖落了一身光华,从屋顶轻盈的一跃而下,迈着优雅高贵的步伐走进了屋里。
流月还在捧着脸傻傻发笑,一点都没有注意夫诸的动作,直到天光泛白,她才习惯性的跳了下去,躺床上睡觉,脑海却在思索应该怎么救那个少年。
这天晚上少年又来了,这次他依旧是带了两个橘子,只不过比昨天放松多了,半靠在墙上,似乎很累:“你知道吗,从小他们就都躲着我,我知道他们不是怕我的病会传染,而是怕我在受伤,病情加重,所以,就算他们不和我玩,我也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他的嘴角依旧上扬,好像和那些人的快乐感同身受。
“直到不久前,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很温柔,和我玩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伤我一点,又怕我不开心,所以我能感觉到,她和一起很累……”他的笑容在一点点消失,那眼中的亮光也在一点点的黯然。
“前段时间,她和我的事情被她爹娘发现了,她爹娘把她关在了家中,那几天,我天天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还以为我们就会这样完了,可她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柔弱,第三天晚上,她满身伤痕找来了,嘴角依旧带着温柔让我沉醉的笑容,那一刻,我觉得这几天来想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他痴痴的笑了起来,仿佛眼前的不是黑暗,而是他口中人的笑颜。
“可是,后来,她还是走了,因为我的存在,总是能给别人带来麻烦,带来不好的运气,她摔断了腿,又被选上当祭品……”
少年的话语那么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可流月看的出来,他是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她看到了他眼中破碎的美好。
“如果不是我,她大概会有更好的人生吧。”望着眼前的神龛,那橘子明亮的色彩,好像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流月这次没有忍住,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夫诸本来是懒得动的,可是不知为何,身子不受控制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我去了,可是……被赶出来了。而且,她也不愿意再见我了。”少年很激动,丝毫没有注意身边多了一个人,和一只夫诸。
“那你就甘心让她去当那个什么马腹神的祭品吗!”流月觉得自己被他这个不作为的态度,弄得满肚子都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