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一脸懵圈，不过料想，应该是扇子坊的女工。
“你便是新来的客人？”
“果真是皮肤水灵。”
“白皙又有弹性，羡慕极了。”
她们似乎很喜欢莫羡，个个上前便是碰她的手，捏她的脸。
莫羡哭笑不得，她并不喜欢跟陌生人自来熟，这些人怎么回事，跟没有情商似的。
“抱歉，我身子不适，先行回去休息了。”这么一说，她们也该懂得放人了吧。
谁知那些女工又缠了上来，“可是哪里不适？”
“要不要请大夫？”
“不然我们还是通知素娘罢。”
见提到素娘，莫羡不由头疼，她扶额，“不必，只是老毛病，我回去躺上片刻便好。”
说实话，触碰到她的女工都给人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她们的皮肤极为冰冷，身子又娇软，让莫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口鬼井底下的蛇。
她打了个冷颤，那些女工终于意识到不妥，有个领头的便道：“既是如此，姑娘还是快些回去罢。”
莫羡求之不得，连忙走人。
待她走后，那几个女工又吱吱喳喳地讨论起来。
“方才你可摸到她了？”
“摸到了摸到了，果真是通身舒畅。”
“她可是一个宝物，难怪素娘千方百计要留住她。嘻嘻。”
莫羡回房之后，也确实睡了一觉，发烧才好没多久，她的身体还是挺虚弱的，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再一次睡得极为不安稳，梦里就像被几条大蛇缠着脖子，滑腻的蛇皮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只有她一个，找不到蛇头。
莫羡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水，那些蛇缠得越来越紧，她满脸通红，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大叫了一声，终于回到了现实。
透过纱窗看，外面的天色是完全黑了的，只有一轮明月当空照。莫羡蓦然发现，纱窗上有几个小洞，似乎是被人用手指戳出来的。
她心下骇然，难不成有人在偷看她？想到昨夜被人就那样看了一整晚，莫羡就觉得很不舒服。
可偷看她有什么好处？也没有给她下迷药之类的。
莫羡一直心事重重，到吃过早饭后，她便直接去找了戚怀昭。
男人端然如玉地坐在屋里，不知正看着什么，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有时莫羡觉得他像一块玉，美则美矣，却又清冷疏离。
见到她，戚怀昭抬眸，又看了一下手上的纸，示意她过来看。
莫羡也不寒暄，走进去坐在他身旁。
“这是什么？”
“绣房的地图。”
莫羡讶然：“你怎么弄到手的？”
戚怀昭眉目一动：“我随口一问，她们便拿给我了。”
莫羡：……美貌真是一个好武器。
“那今天我们出去逛逛？”戚怀昭并不知道莫羡要做什么，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系统的事情告诉他，只能说一些尽量不让他起疑的理由。
“也行，左右无事。”万幸的是，他同意了。
莫羡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房间里，似乎有人在偷窥，纱窗上有很多的小洞。”
她下意识环视了戚怀昭的房间一圈，却没见有什么破漏之处。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她的有？
“你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妥？”戚怀昭沉吟片刻问道。
莫羡摇头：“昨夜睡得沉，且做了个噩梦，醒来时没见着人，只见那几个漏光的小洞。”
“今夜注意一些，我去你房里看下。”
莫羡有些惊讶，他居然愿意这么做？
不过莫羡也没有说出来，话题继续转到了四处转转上面。
两人坐了一会，便按照莫羡说的，出去外头转转。
绣房很大，昨天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领略过了，尤其是在参观完一个偌大的绣花坊后，感慨更深。
看着都很平淡，然而往往越平淡的东西里，包含的危险就越大。
这里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时空，莫羡无时不刻不这么对自己说。
中庭种着许多绿化的花草树木，再往里就容易闻到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今天有地图，便不用那些丫鬟带着，可她们都知道戚怀昭跟莫羡的身份，倒是不加阻挠，任由他们在绣房里转着。
“戚怀昭，看！”莫羡蓦地惊叫一声，前者跟着望过去。
半晌疑惑道：“什么？”
莫羡眯起眸子再看了一遍，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上只是挂着一条空荡荡的粉色袄裙。
可她刚才，明明是看见有个人吊在上面……
她敛下心神，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她不会看错的！
“没什么，或许是我看走眼了。”既然现在也没办法证明自己，莫羡便不将此事跟戚怀昭说了。
两人继续在绣房里走，见到不远处一个牌子挂在外面，那木牌子的面上包裹着一层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看着很是细腻，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扇子形状，赫然写着几个字：扇子坊。
“进去看看？”
戚怀昭点头，莫羡便率先迈开脚步。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被浓重的香精给覆盖了，仅是一瞬间，她又嗅不到了。
她低声过去问戚怀昭：“方才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戚怀昭一脸淡定地摇头。
莫羡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暂时就放弃了。
扇子坊里比她想象中要休闲一点，那些女工见到他们，都异常热情地打招呼。尤其是昨天傍晚见过莫羡的那几个，更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过去跟她寒暄。
她们又动手动脚的，莫羡想，幸亏自己也不是个男的，不然还真的吃亏给她们了。戚怀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所以其他人也没敢去纠缠他。
“行了，过来这边瞧瞧。”男人忽然一把搂住莫羡的脖子，将她从那堆人的魔抓中救出来。
莫羡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戚怀昭的视线却落在摆着绣花针的长桌上，随后伸手捻起一点东西，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而后眸色阴沉，声音也显得有些可怖：“是人血。”
莫羡一惊，“人血？”但又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女工们在制造扇子的时候，不小心扎中手指流的血而已？”
戚怀昭不置可否，继续往旁边摸索，不料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小块肉色的，薄薄的东西。
莫羡皱眉：“这又是什么？”
戚怀昭摇头：“不知道。”
莫羡决定还是先将戚怀昭发现的东西收入囊中，反正她有个仓库储存着。
有个女工看起来像是这里管事的，见到戚怀昭跟莫羡，便迎了上去：“戚公子，莫姑娘是想参观我们扇子坊？不妨直说，楚娘我来带你们来逛逛。”
没等两人答应，自称楚娘的人便已经在前头领着，一一介绍起来。
“对了，此乃我们昨夜生产出来的扇面，尤为精致，已是许久未曾出现这等优质扇面了，两位可一定得感受一番。”
楚娘拿着扇子，径直朝着戚怀昭跟莫羡拂了过来。
莫羡只觉得一阵冰凉，冷冻彻骨的感觉骤起，这面扇子，有什么不妥？
“我可以看看吗？”莫羡开口，她想看看那材质究竟是什么，竟是那么阴沉可怕。
楚娘点头：“可以哦。”说着便给她递了过去。
莫羡接过来，那扇子是很普通的边框，漆黑的手柄，圆圆的扇面，只是别的扇子扇面几乎都是洁白绣着花的，这个却是肉色绣着一朵芍药。
莫羡忽的就想起了被自己收进仓库的那一点东西，跟这个扇面的材质差不多，难不成是……
她伸手摸了摸，扇面很平滑，细腻，令人想起婴儿般娇嫩的肌肤。
她被心底的念头吓了一跳，很快就收回了手，示意给戚怀昭，问他看不看。
戚怀昭摇头，她便递还给楚娘。
那股子细腻滑溜的触感却一直在莫羡心头萦绕不散。
参观完偌大的绣房后，莫羡只觉得只有那个小插曲是最令人注意的。
一边想着这个，竟没注意到周围的女工又围了上来，个个争先恐后地摸着她的手，莫羡被吓了一跳。这些人，眼里有什么狂热的光，她看不出来，但绝对是不正常的。
“戚怀昭！”她下意识伸手扯住了男人的袖子，他脚步微顿，意思就是在等莫羡，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撇开身后的女工。
好不容易才从扇子坊里出来。
“难道要看起来凶一点才好？”莫羡看着侧颜惊为天人的戚怀昭，细声嘟囔。
“再凶她们也会靠近你的。”
莫羡一惊，他竟是听到了。
“我刚才看了她们的眼神，似乎你身上有什么是她们想要的。”
莫羡欲哭无泪，她能有什么给她们，又穷，又不够好看，还跟她们一样是个女的，若是想要，也应该去骚扰戚怀昭啊！
两人又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便各自回了房间。
傍晚的晚餐也是分开解决的，莫羡忽然就想到，戚怀昭说今晚要来自己房里，可南院还有那么多其他人，他该怎么溜进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临近子时前，立刻冲进来。
想好了暂时的对策，莫羡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就这一会儿的光景，扇子坊的女工们已经回到南院。
“叩叩叩。”有人在敲莫羡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