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昭幽眸半阖，不知在想着什么。
琉璃上前，眉宇间浮现起怯怯的神情，“是不是我在你身边，那位姐姐不开心？”她虽这么问着，但完全没有想要主动离开的意思。
戚怀昭是她看上的男人，绝不会轻易放手，从小到大，她要什么东西都一定会拿到手的！区区一个男人又算什么。
男人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莫羡的脚步出了去。
酒馆里人很多，比往常的多出一倍，人头攒动，莫羡见了心情越发不妙，又不是赶集，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干嘛，就不会去别的酒馆？
她不知道的是，整个京师的酒馆几乎都坐满了人。
就在莫羡准备回身走过客栈之际，有个人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眉头轻蹙，不耐地回头一看，瞬间愣住，这人的眉目十分熟悉，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眼尾微弯，薄唇一层淡红。
她不由惊讶出声：“沈君霖？你怎会在此地？！”
自从在洪城的幽冥古镜事件完结后，莫羡就再也没了沈君霖的消息。
那男人眉眼弯弯，“为夫千里寻娘子啊，好不容易找到了，娘子果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莫羡将他的话给打住，“现在你我都不是将军府的人，别口口声声喊我娘子，我们之间清白无比。”
沈君霖掩脸，“娘子好无情。”
莫羡：……你是戏精本精吗？
“不过讲真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莫羡决定还是寒暄一下。
“京师有个比赛，你不知道吗？”沈君霖挑眉。
莫羡确实不知，遂摇头道：“什么比赛？”
沈君霖神秘一笑，“不是出了好几起人命吗？京师里的官儿实在查不出了，遂将事情推到乱离怪神身上，就多了个比赛出来。听说报酬丰厚，个个都从大老远赶了过来。”
莫羡才细细去看他身上的着装，是一件黑色的外褂，白色的打底长袍，头上还顶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看这装束，莫羡想起了那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士，蹙眉道：“这次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嘿嘿，当然是风水师，否则我怎么参加？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过来抓鬼的。”
莫羡点头，表示知道，难怪突然多了那么多人。
沈君霖又道：“羡羡你一个人过来吗？”
莫羡倒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瞬间有些愣神，就在没回答的一会儿，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人也进了酒馆。
戚怀昭进门，便闻到了那股他最讨厌的味道。
眸光淡淡一扫，一眼就看到了跟莫羡站在一起的沈君霖。
他俊秀的长眉微微拧起，尽管讨厌，他还是走了过去，至于为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哟，原来还是跟他一起？”沈君霖也见到了过来的戚怀昭，脸色一僵，显然是很不想看见来人。
莫羡淡声道：“即将分道扬镳了。人家身后已经有了个小姑娘跟着，要我这种彪悍的女人做什么。”
沈君霖往戚怀昭身后瞧了两眼，桃花眸里的光忽明忽暗，没想到居然是她。
“羡羡，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莫羡嘴角一抽，继而沉默，并不接沈君霖的梗。
“走了，我不想吃了。”莫羡说着，转身继续往隔壁的客栈走去。
沈君霖跟了上去，戚怀昭却轻轻捻乐捻手指，冷眼看着面前攒动的人头，走下去寻了个位置坐下。
琉璃自然是跟着的，他去哪，她便去哪。
刚才沈君霖也看到她了，不过应当不会说出她的身份，若是他不怕被砍头便说吧。
外头飘着小雪，莫羡没带伞，任由那小雪花落在肩头。她还蛮喜欢雪的，或许是在现代的时候，本身是南方人，极少看见雪的模样。
她伸出手，接了两片来细看，果然是六角形，像极了一朵小花，样子跟名字很配。
“怎的，这么伤心？就为了个臭男人。”一把伞忽的遮住了莫羡的头顶，她回头一看，是追过来的沈君霖。
她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谁跟你说的这些，请别乱猜测好吗？否则我分分钟告你诽谤。”
“诽谤是啥玩意？”
“污蔑。”
“我是污蔑你吗？我不过说出了事实。”
“算了，不跟你扯，说多无益。”莫羡睨他一眼，“话说你跟着我做什么？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是啊，你来得比我早，应该知道一些细节，不如我们合伙一起报名？你还没报名吧？”沈君霖诱哄着。
“我为何要报名？而且看你也不像是缺那几个钱的人。”
“谁说的，我可穷了。再说，这胜利的奖品不一定是钱，听说是很珍贵罕见的法宝，这样你也毫无兴趣？”
莫羡沉默，在一片雪地中终是被沈君霖给说动了。
“行吧，那我们去报名，一定要组队？”她想起了戚怀昭，如果他也报名，那可能就找不到伙伴了……不对，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轮不到她担忧。
“是啊，安全起见嘛。官方是这么说的。”沈君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偏偏没戳穿，万一莫羡恼羞成怒不肯跟他一起组队，自己就损失大了。
“好，那走吧。”
两人共撑一把伞去了衙门，那里早已人满为患。
沈君霖讶然，“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莫羡倒是不惊讶，“如果奖品足够诱人，必然很多人过来的。只是这么多人，难免会进行筛选，否则阿猫阿狗都能参与进来，肯定会乱成一锅粥。”
沈君霖点头，“不管了，先进去报名吧。”
他们排了大概两个时辰的队，莫羡的腿差点要断了，终于轮到他们。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何种职业，有何建树？”
老套的问话，莫羡和沈君霖一一作答，估计若是核实了，就这几个信息，就能刷掉一拨人。
翌日衙门便张贴出了一张黄色的告示，果不其然，上面少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名，莫羡跟沈君霖寻了一遍，看见两人的名字，便安心下来。
莫羡又往下一扫，竟在相隔不远之处看见了戚怀昭的名字，他隔壁是一个叫琉璃的，估计是那姑娘了，为了追男人做到这个份上，那姑娘也是蛮厉害。
莫羡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心理活动有多酸。
“回去吧，好好做一下准备，明天就开始要去勘察了。”她拽着还在看热闹的沈君霖走开。
突破重围之后，却见到了那白杨树般英挺的男人，他身后跟着琉璃，眉眼怯生生的，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戚怀昭的视线落在莫羡扯着沈君霖袖子的手上，她对所有男人都毫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这点她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男人俊秀的长眉微微拧了起来，眸光变得冷淡，从莫羡的脸上一扫而过。
她看到了一丝怒意与嫌恶？
这人生的哪门子气！
莫羡也恼了，松开沈君霖的袖子大步朝前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戚怀昭跟莫羡都没有过交集。
但尽管跟沈君霖合伙，她也没把那三个宅子风水被破坏的事情跟他说，毕竟那是戚怀昭率先发现的，自己就这么交代出去，好像有点不厚道。
所以她只跟沈君霖说了那三个灭门家族的一些情况，还有那失踪的陈家小女。
沈君霖提出了一个让莫羡怎么都想不到的点，“丝绸跟胭脂水粉，不都是跟女人有关的吗？或许下一家，得注意一下这方面的。”
莫羡如醍醐灌顶，这确实也是一个方向，“我们估计还不能直接开始去接触这个案子，希望在下一起命案出现之前，能把事情给解决吧。”
见她低头叹气，沈君霖视线跟着移了过去，却见她白嫩的脖子间，有个异常碍眼的掌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脖子，是被他掐的？”
莫羡反应了好一会，才意会到他说的“他”是指戚怀昭。
不由失笑：“不是，说来奇怪，这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那手给我化了一个妆容，然后还掐了我，幸亏我最后醒了，不然不知会不会命丧那里。”
“我瞧瞧，可行？”
莫羡有些犹豫，尽管她是现代人，比较open，但跟沈君霖也不算很熟，在他的目光灼灼下，总有点尴尬。
沈君霖见她沉默，便想着作罢。
她却道：“可以，如果你能瞧出什么的话。”
莫羡说着，便微微仰起了头，纤细白皙的脖子，修长仿佛天鹅，十分优雅，莹白一片上印着一个紫黑色的掌印。
沈君霖端详了片刻，开口道：“这是鬼手印，那鬼在梦里是真的想杀了你。你再同我说说细节？”
莫羡心里微顿，也不知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么一个东西。
她便将梦里的所有细节都跟他说了一遍，“我下次若是再入梦，是不是便会被她杀了？”
“你拿着这个，若她想对你不利，直接拔开对她撒过去。”沈君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给她。
莫羡接过，只见瓶子不仅里面是黑的，连外面的瓶身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好，多谢。”
她差点忘了沈君霖也是鬼，有时候，鬼打鬼的法子比他们捉妖师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