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莫羡便被小潘爷叫了去。
为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想要拿掉戴氏肚子的胎儿或者是把她逐出杨家，第二件事便是想要让莫羡代替杨家出面给林海鸿验伤。
按照衙门的意思，林海鸿的死，杨清茹还不能脱离干系，但基本排除了是杨清茹杀的人。可县官大人想拉杨家下水，听说杨府有一位“高人”，便想请这位高人一同调查此事。
莫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抿嘴没有说话。
这大夫和仵作可是不同的，大夫不过是望闻问切开方子的医师，莫羡仗着系统在，倒不怕把人给医死了。仵作，又称是古代的验尸官和出殡师，包揽了死人的身后事。
可她又不是真的大夫，就更谈不上仵作了。
但莫羡听到届时可以去林家一探究竟的时候，又应承了下来。
一旁的杨清茹眉开眼笑地喝着茶，“一想到林海鸿那王八犊子死了还不得安宁，心里就十分畅快。”
莫羡对杨清茹说话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已经习惯，她摆了摆手问道，“大小姐可要和我一同去林府一探究竟？”
杨清茹思索一番过后，便答应了，心想着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凑个热闹。
小潘爷有些不乐意，觉着杨清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跑去林家大少爷的住处算作什么回事，“你和戴氏这回，算是在镇子上出名了，还想要闹腾些什么才好？”
“反正戴月璃的死和我没关系，她戴氏就算哭得把胎儿困死在腹中，和我都没有关系。”杨清茹大言不惭道。
小潘爷不知道想到什么，挥手把两人赶出了书房。
“你说他真不会想辙让戴氏把孩子流掉吧，要我看，还不如直接一纸休书，断个一干二净。”杨清茹撇了撇嘴，面上带着对小潘爷处事风格的不屑。
过了几天，衙门应该是把戴月璃的事情处理了，便来杨府接人。
带队的依旧是那个捕头，见到那个所谓的“高人”就是莫羡这个丫头片子后，显然很是失望，一个丫头片子能不添乱就不错了，哪里敢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捕头对莫羡还是有些印象的，上次见面是在百花宴。“这位就是莫大夫？”
“少给我狗眼看人低！”杨清茹不痛不痒地怼了一句。
捕头自然不会招惹杨清茹这个火药包，要知道杨清茹在衙门可是把县官大人都怼得体无完肤的。
一行人到了林府。
林府高高地挂着缟素，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憔悴无神。莫羡却觉得有些怪异，按照杨家人所说，这林海鸿素来风流倜傥，就连身边的丫鬟小厮也不放过，简直就是男女通吃。
按理说，这些人脸上的憔悴是有些过了。
林老夫人泪眼婆娑地接待了众人，她那衣裳已经有些脏了，面色也有些憔悴，一副夜不能寐、寝食不安的模样令人唏嘘。
白发人送黑发人向来都是惹人心生不忍的，瞧了那老夫人的模样，杨清茹也不好说什么，便缄默地站在一旁。
莫羡发现有一束目光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定眼一看，居然是上次百花宴把戴月璃从水里捞上来的蓝衣男子，也就是杨清芽的未婚妻：吴桥禄。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羡跟杨清茹嘟囔道。
“他和那个戴月璃可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好得很。”杨清茹说时虽是带笑，神情却是冰冷至极。
可若说是青梅竹马。莫羡觉得那天吴桥禄把戴月璃捞上来之后，神色反而过于平静了。
“莫姑娘。”吴桥禄对莫羡点头，而把杨清茹晾在一旁。
所幸杨清茹也瞧不上吴桥禄的做派，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把莫羡拉到了一旁。
“能和戴月璃那样的人相处的来，为人肯定不咋地。”杨清茹打断莫羡想要说的话。
衙门派来的仵作是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他暗地端量一番林家人，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对莫羡道。“我们去林少爷的房间吧。”
林老夫人的面色铁青，“我家鸿儿头七还没过完，你们这是要扰了他的清静。”
“老夫人言重了，这案子一天不破马嵬坡一日不得安宁。”捕头说话有些硬朗，还有仵作在一旁配合着，倒是把老夫人吓得有些颤颤巍巍。
“那这个女人不能进！”绕是如此，老夫人还是不忘针对杨清茹，认定这女人晦气。
杨清茹正要发作，却被莫羡拦住，“你在外面等上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好。”
莫羡跟着仵作进了林海鸿的院子。
那院子的树木已经被砍伐，剩下两个树墩。房间的门窗是紧闭着的，空气中还飘荡着星点的腐臭味。
前几日，仵作过来处理了林海鸿的尸体，给他的尸体做了反腐的处理，但经不住天气的日夜温差的变化多端，腐臭味还是有一些。
难怪林老夫人不乐意了，这儿子都死了好几天，先前不准过头七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打扰儿子的头七，怎么想都是气愤得很。
“林海鸿的眼珠和牙齿都不见了。”仵作悄声道，不知道是怕打扰到林海鸿的头七回魂，还是怕惊吓到莫羡这个小姑娘。
莫羡想起戴月璃和自己说的话，更加认定了戴家和林家的联手，否则戴月璃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的细节，除非当时她在现场……
“要杀人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莫羡踏进房间，忍不住捂住口鼻，掩去刺鼻的腐肉味。“还要挖眼珠子和拔牙，可见凶手对林海鸿仇恨很深。”
仵作见莫羡不避讳地推敲着，难道她不知道和林海鸿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唯有杨清茹吗？
只见躺在床上的林海城双目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瘪瘪的眼眶，耷拉着眼皮显得皮包骨般削弱。他的脸颊两边流淌着的血迹是从眼眶落下的，现在已经干涸成了红褐色的血迹。
再看他的嘴巴，他的嘴巴并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嘴巴的周边也是溢出了很多血水，嘴巴已经糊成一块血渍。看起来很是骇人。
莫羡却不害怕，反而打量起林海鸿的面貌，虽然糊了一脸的血水，但莫羡依稀能够分辨出来，他长得算不上英俊。
“林海鸿虽然是风流成性，人品却是不错，倒没有听说他作过什么恶事。”捕头连忙道，偏过头不太敢去看林海鸿那骇人的脸庞。
莫羡却是仔细端量着，一边回想着自己在现代看到的港片，极力用专业的词汇去形容林海鸿的死，“你看他脸上的这个摁痕，显然是凶手挖走他眼珠子时用手钳住了他的脸颊，这手的大小……”
莫羡说着，话头却是一顿，她觉着这手的大小似乎有可能是杨清茹的。
吴桥禄分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抬头去看莫羡，目光有些复杂，“我听衙门说，杨大小姐已经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莫羡那天晚上正和杨清茹待在一起，自然知道杨清茹是不可能去杀人。
“确定了林海鸿的死亡时间吗？”莫羡问道，她问这话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林海鸿是大少爷，他死了必然是立马被人发现的。
于是她又换了一种问法，“我听说衙门是在那天夜里去的衙门，也就是说林家人应该是早上或者下午发现林海鸿死掉了，然后去报官……”
“她们是在下午的时候发现林海鸿躺在床上的……那时候我们县官大人正在和林老爷吃饭，林老爷便让人去叫林海鸿。可如此一来，凶手便是在清晨或者是响午的时候动手的，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凶手怎么会如此鲁莽选择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吴桥禄的反应很快，对莫羡谨慎的思绪很是意外。
仵作眯着眼睛，“这必然是林海鸿身边之人行凶。”
莫羡点头，“有人对林海鸿下手，一定有杀人动机，也就是说林海鸿未必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他应是有什么秘密。至于这秘密是什么，我们可以问问他的小妾们。”
林海鸿妻妾成群的事情倒是广为人知。
莫羡突然动手扯开了林海鸿的衣裳，清脆的撕裂声让吴桥禄眼皮一跳，所幸房间里的人都不是多嘴之人，并不会把这一幕说出去。
林海鸿的胸口有一个红点，像是胎记。
莫羡说不清自己想要看到什么，只是看到这个红点，不禁有些失望。她没想到凶手在林海鸿的脸上下此狠手，却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伤痕，
仵作一早就检查过林海鸿的伤痕，生怕莫羡再做出什么事情，跟林老夫人就不好交代了，于是连忙道，“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别的伤痕……不过他身上有很多红点子，我觉得应该是疹子，莫姑娘大可放心。”
一行人走出来，杨清茹正冷着脸和林老夫人四目相对，林老夫人手一抖，又摔了一套茶具，便恶狠狠地道，“真是丧门星，还没过门呢，就克夫！”
莫羡心下一跳，果不其然听见杨清茹大咧咧地说道，“就是，我也觉着那戴月璃就是个丧门星。这还没过门呢，就直接把你宝贝儿子给克死了，不过可惜的是她也死了，要不然……你下去找她呗？”
杨清茹大言不惭地说道，一副体贴为林老夫人思量的模样看得众人嘴角一抽。
正这时，一名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到厅堂，大喊一声，“不好啦，老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