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到一楼,发现只零散坐着几个人。估计大部分都跟他们想法一样,出去找线索了。
莫羡环视一圈,这归云阁真的格外冷清,偌大的客栈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守着,掌柜的跟店小二在柜台那边,不知在商量什么,连脸色都是惨白的。
尽管不知为何要在丑时之前回来这里,莫羡想,应该是归云阁的一些条件限制,这里绝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之前在绣房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下意识在人群中寻了一圈,没见到那个俊秀如玉的男人,便收回了目光,跟沈君霖随意吃了饭。
不过还真别说,这里的饭菜算是莫羡来京师这么久,吃过最好吃的。
“这饭菜里有祥瑞之气,吃了自然浑身舒畅。”沈君霖见状笑道。
“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会不会变得长命百岁?”莫羡也开玩笑道。
“这个说不准,不过也有物极必反的时候。”
莫羡笑笑,算是认同,“吃过饭我带你去几个地方。”
沈君霖点头,两人都扒拉得很快,莫羡带着他轻车熟路先往丝绸的陈家赶去。不过他们已经不用像上次一样翻门而入。
因为正式开始调查,陈家大门也敞开着。
“这么多人,会不会线索已经被全部给弄混了?”沈君霖沉吟道。
“无碍,我们过来不是看表面的线索的。”莫羡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戚怀昭跟琉璃也不在这里,他们到底在哪?莫羡心头莫名有些堵,不知那琉璃又耍了什么手段将戚怀昭给骗了出去。
她气鼓鼓地走进去,连有人迎面走来也没有发现,撞了个正着。莫羡下意识道歉,她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撞到人。
那男人抬眸,见她模样俏丽,眸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无碍,不知姑娘怎称呼?”先前怎的没发现有这么个大美人?
莫羡蹙眉,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人十分不爽,她对这些向来敏感,“姓莫。”说着便准备走开。
“在下凌丘,既然相遇便是缘。不如晚上请你吃一顿饭可好?”
莫羡不想被缠着,便拒绝,“抱歉,今夜有事。”这种搭讪套路,真是太老土了。
凌丘还想伸手抓住莫羡的手腕,被人一把打开,“你的爪子若碰上她半分,我保证这蹄子难保!”
凌丘被人坏了好事,趾高气昂地竖起了剑眉,“你算什么新鲜萝卜皮!”
“我不算,但你的嘴巴很快便算。”
凌丘生于富贵人家,加上学了些道,从来就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自然怒火中烧,“不服便来一战!”
沈君霖自然是不怕他的,只是莫羡回头定定看了他片刻,示意他别在这里闹事。他才淡淡睨了凌丘一眼,径直撞了他的肩头而过。
凌丘吃瘪,一时想要冲上去,沈君霖手指一道黑气朝着他萦绕而去,他只觉得骨子里也是尖锐的疼,倒在地上嚷嚷起来。
他的同伴见状,忙上前查看。
而沈君霖跟莫羡已经走远,两人到了后院方才停下。
“我们只需要在此搜集线索,没必要跟这些人起冲突。”
“道理是知道的,可见他骚扰你,心里气不顺。”沈君霖脸色还是有些沉。
莫羡失笑,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好啦,你方才不是惩罚他了?”
“这都被你知道。”沈君霖讶然。
“那当然,我是什么人。”
被她这么一打岔,沈君霖的神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你说要带我过来看何物?”
“我们上去。”
她借着墙壁,几步踩着上到了屋顶,再一次上来,她仍旧有些站不稳,只能尽量不去动。
沈君霖轻轻松松地上了去,“看什么……”光是一眼,他便知道莫羡要他看什么了。
“这风水被人破坏了。”
莫羡颔首,“是的,应当是原本被镇压在此处的鬼怪被释放出来。”
沈君霖何等聪明,一点就通,“这么说,其他两个地方亦是如此?”
莫羡点头,“是的,既然你已猜到,我们便不必过去看了。下去罢。”倒是省了一大笔功夫。
她落地时,脚步晃了晃,幸好还是稳住了身形。
“我们现在可是要找出那破坏风水的人?”沈君霖问道,其实他也看出来,即便此人不是罪魁祸首,那也肯定与此事有关。
“这个怎么找却是最重要的事,我觉得眼下的情况,我们得先把陆家小女给找出来。”自从陆家灭门之后,她就消失了。
“那我们现下去衙门一趟,他们应当有陆家小女的画像。”沈君霖沉吟道。
莫羡点头,尽管她没把希望寄托在古代的画画能力上。
两人从后院出来,只见在大堂处,刚才骚扰莫羡的凌丘爬上了高高的横梁,不知准备做什么。
莫羡想起,那里曾经悬挂着一个人头,若他这么做,会不会触犯了什么?
想了想便出声制止,“你最好莫要动那横梁。”
清亮的女声在偌大的屋里响起,带着凛冽之色,那凌丘本就是逞能才上来,被她一吓,险些掉了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瞬间有些恼羞成怒,“与你何干?此处又并非你家!”
莫羡闻言,微微蹙眉,他说的也有道理,罢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大家都是凭本事调查的。
她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沈君霖紧随其后。
两人到衙门,问衙役要了陆家小女的画像,还有具体的一些信息。
看着上面简单的线条描摹,到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对得上的五官,莫羡难免有些绝望。
沈君霖见状也不语。
“罢了,慢慢找吧。”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莫羡跟沈君霖回到归云阁,一楼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径直上了楼,天色已经沉了下来,走廊两边有暖黄的壁灯,明亮而带着一点惨白,这光实在是诡异。
莫羡在开锁时,特意看了一下把柄上,上面什么气息都没有,仿佛她早上见到的黑气只是一个幻觉。
“好好休息,晚上再找你吃饭。”沈君霖说完,便推门而入。
莫羡也没再多想,回了房间喝了几口茶,她还是有些想下去看看戚怀昭在不在。
忐忑地坐了片刻,她还是站了起来,下到二楼,她昨天留意了一番,戚怀昭的房间就在尽头,也就是她房间的下面。
在明晃晃的壁灯下走着,莫羡觉得周边的气息在缓缓流动。终于走到尽头,上面有锁,他还未回来。
莫羡站了片刻,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楼上。
-
是夜,无比寂静。
床上的男人原本睡得迷迷糊糊,倏地听到了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凌丘醒来方能听到。
这时,一股寒意,一阵恐惧,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从睡梦中乍醒。
然而又明显觉得手脚不停使唤,有种僵硬麻木的感觉。想起来,却浑身无力,动弹不了。
他惊恐地瞪大眼,想捏诀破了这个鬼压床。可有什么力量在压制着他。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一个死白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脸上。
是个女人,只听得她低低喟叹一声,“可惜了,并不是十分好看。”
她在说什么?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男人竭力想张嘴问出自己的疑惑,却连汗毛都未曾动上一分。
女人轻轻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冰冷,根本不似人类。
“嘘,很快便结束了。”
凌丘闻言,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声响,仿佛是用勺子使劲刮碗底刺耳声。
片刻后,男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翌日清晨。
“凌丘?”他的同伙廖久跑来敲门,却无人应答,他们可是约好了早上便出去查看情况,眼下都要日上三竿,怎的还不起来?
他的拍门声吵醒了隔壁的人。
那人揉着眼睛,不悦地皱眉问道:“吵什么吵?打不开门,就不会撞开吗?可别死在里面了。”
廖久被他说得心头跳漏了一拍,顿时又怒目怼了回去,“乌鸦嘴,嘴巴可别那么臭!”他大声嚷着,似乎这样就能把刚才男人说的话给抹掉。
廖久想了想,还是决定撞门,他平时习武,撞开一个门完全是小儿科。
“砰”的一声,门被破了。
就在此时,他闻到了一股异香,随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凌丘。
他以为他还在睡,刚才吊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实地,遂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凌丘,快起来!”
然而被他一拍,床上那人整个身体僵硬地滚下,一张化着妆容的男生相突兀在眼前,面容让人惊艳,心底却升起一阵惊恐。
他颤抖着手指去探那人的鼻息。
没了,断气了!
一声尖叫不可遏制地从廖久的喉咙深处发出。
整个归云阁都被这一声非人式的惨叫声给吓着。
莫羡原本是醒了的,只是赖床不想起来,听到这一声,瞬间知道,大事不好。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沈君霖,那声音就在他们楼上,两人匆忙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