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来的是约定好的后门，影影绰绰的小树林静谧，带了几分诡谲的阴森之气。
莫羡等了好一会，沈墨才挂彩而来。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沈墨，后者讪讪一笑，“那个女人下手可真是狠。”
莫羡挑眉，也不知道沈墨在这点儿空档发什么神经跑去和那个女人打一架。莫羡本来还有些疑惑，倘若沈墨真的是普通人，为什么会不害怕那个红衣女子呢。一想到沈君霖吊儿郎当地性子，便有些了然。
“进去吧。”莫羡推了推小门。
灰尘有些呛人，莫羡微微皱眉，却被沈墨捂住了口鼻，“别呼吸，这粉尘八成有毒！”
沈墨虽说是有八成，神色却是紧张，让莫羡也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紧紧地屏住呼吸，跟在沈墨的身后。
俩人轻声进了小门，莫羡这才猛地喘气，气息有些娇柔，孤男寡女倒显得气氛有几分暧昧。莫羡踢了踢发愣的沈墨，指示他走在前面探路，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沈墨面上看似是常人，顶着个捕快的头衔，指不定修为和戚怀昭一样变态呢，所以对于抓着沈墨去当小白鼠一事，莫羡一点内疚感都没有，这可是沈墨教给她的。
沈墨义不容辞地走在前边，紧紧地拽住莫羡的小手，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沈墨这是在偷吃莫羡被豆腐，后者偏偏没有发觉，反而觉得自己错怪了沈墨，其实他挺有担当的。
俩人无话，悄声摸进了戴老爷的院子。
“其实不该来这里的。”莫羡智商上线，实力分析了一波，“戴家若是出事，戴老爷的院子必然成了衙门调查的重地。只要那帮人她们不打算把漏洞暴露出来，肯定会把这里掩饰得很好。”
所以，最应该去看看别院的尸首情况。
沈墨饶有趣味地打量莫羡一眼，就在莫羡都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的时候，沈墨却直接给她浇了冷水，“那为什么那个女人回来这里，并且也知道你回来这里？”
莫羡微愣，自己早上来这里的时候，心里想着杨贵妃若是要动手，必然会从戴老爷先下手，一如林老爷那般的下场，所谓“擒贼先擒王”。而杨贵妃要对戴家人下手，说明她对戴家痛恨万分，自然是先杀了戴老爷……
而红衣女子要么是一直跟随着她，要么就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无论如何，都说明，这个红衣女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知道她早上势必要去戴家！
莫羡没再往下思索，对此有些毛骨悚然。便推搡了沈墨一把，“你又是如何来到这处院子的？”
“旁的院子我都去过了。”沈墨在黑暗中露出白牙，贱兮兮地一笑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唯有在这戴老爷的院子发现了百虫蛊。”
“就连小孩子也没放过？”莫羡忍不住问道。
“肠子、胃啊什么的扒拉出来了。”沈墨恶趣味地逗着莫羡。
莫羡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野史，据说杨贵妃其实是被活埋的，不过被拔去的牙齿和指甲，为的就是不让她有一线生机爬出来，后又觉得不够，还断了她的手腕。即便是如此，后人按着唐玄宗所给的地址来寻，并没有挖到杨贵妃的尸首。
妥实诡异得很，但也有人说唐玄宗为了让自己的爱妃能够安眠于地，偷偷把她移到了蓬莱岛。派人去挖尸体不过是为了让某些人安歇下来，不再闹腾。而一说蓬莱岛是日本，一说是山东的蓬莱岛。这些说法都没有得到证实，极有可能只是后人为了给杨贵妃这个绝代佳人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仔细想想，林海鸿被拔掉的牙齿，和戴月璃断掉的手腕，还有戴家的小孩都没有放过……
莫羡紧了紧拳头，却仍然义愤填膺。
“百虫蛊有个来源，你要不要听？”沈墨看着莫羡咬牙切齿的模样，却转移了话题。
“说！”
“据说百虫蛊一开始只是为了……”
百虫蛊本身是个药蛊，有些毒虫意外进入人体之后，便会慢慢地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而中医是没有办法勘察到人体器官的变化，只知道体内有虫在作怪，有的赤脚大仙甚至会把其认作是鬼神在不满，亦或是瘟疫。而为了防止感染和避祸，这些人往往会被烧死。
有位心善的道长学医数十年，终于钻研出了“百虫蛊”这种以蛊虫之王来克制和磨合害虫毒性的医术，因此火烧病人的事情得以缓解。但道长死了之后，他的弟子便被人诬陷为了“百虫蛊”的秘方而杀害了尊长，而被截断双腿，最后不知所踪。
到了后来，“百虫蛊”的秘方已经失传，而全新的“百虫蛊”以一种无解蛊毒的毒术流传于世。
“恨，居然能够直接改变一个人……”莫羡有点难以想象。她知道恨容易让人颓废，让人起杀心。唯独没想过会直接使一个人的世界观直接坍塌转而建立了全新的世界观。
沈墨微微沉默，掏出一个小小的夜明珠，把漆黑的房间显得通透光亮。
莫羡这才感觉到一股尸臭味，而先前她闻着的是沈墨准备好的香囊。莫羡把香囊丢掉一边，朝床边走过去了。
床上躺着的是干瘪的身躯，就连胸腔那一块也瘪了下去。
莫羡隐约听见吱吱的声音。“那蛊王还在？”
“是。”沈墨点头，把夜明珠凑了过去，只看见尸体里边有个洞口在微微蠕动着，似乎很害怕光亮般躲藏了起来。
沈墨却不给那蛊王理会，直接点了火折子，丢进了尸体里。
“你这是毁尸灭迹，我们还怎么找线索！”莫羡暗骂了一声，而后觉得自个儿好笑，他们不是一眼就知道了凶手是杨贵妃吗？
奈何他们打不过啊！
莫羡眼睁睁看着蛊王为了躲掉那些火光，艰难地从尸体的另一个洞口爬了出来。蛊王要比那些小虫子大上四五倍左右，长得亮晶晶的，有点像是水晶甲虫，躯壳很是光鲜亮丽，只是沾染了些许褐色的血块，使得它的身子变得有些笨重，行走的速度要比早上的那些虫子慢上很多。
沈墨直接用一个白瓷瓶把蛊王装了进去。那触角撞击在白瓷瓶的瓶壁上，发出锐利的吱吱声。
“你抓它干嘛？”莫羡低声问道。
“那女人势必是为了找这个蛊王，我们先抓起来再说。”沈墨回道，他的耳朵一动，收起了夜明珠，在漆黑一片中抓住了莫羡，在她耳边道，“她来了。”
莫羡心下一紧，想要躲起来，却被沈墨拉住，“别怕。”
沈墨：“你想抓了这个女人并以此抓到杨贵妃，对不对？”
莫羡：“对！”
沈墨：“我们二打一，够了。”
脑子和系统：“你想抓她！”
手脚和修为：“不，你不想！”
反而沈墨对莫羡的挣扎无动于衷，俩人站了好一会，也不知道那红衣女子在做什么，好一会才进房间里。
莫羡虽然再三挣扎，手里却早就拿着青铜剑了。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了紧手里的青铜剑。
女人刚掏出怀中的夜明珠，沈墨直接一个风掌过去，把红衣女子打得措不及防，连连退后了几步，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沈墨却是吊儿郎当地掏了掏耳朵，全然不在意红衣女子的歇斯底里，“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好意思在这里耍排面！”
这话说得有话外之音，莫羡却顾不得再让俩人攀谈下去，而是直接抬手，甩了一下手中的青铜剑便冲向了红衣女子。
“你太弱了。”女人两根手指一夹，便把莫羡手中的青铜剑给定住了，莫羡想要抽出青铜剑，却被女人借力打力推到了床上。
扑鼻而来的尸臭味让莫羡直接干呕起来。
女人却依旧是轻描淡写地嘲讽了几句，“就这样的，不如滚回家种田。”
莫羡脸上讪讪，却不是因为女人嘲讽的话。而是有一种被人摆布的愤怒感，偏偏她又技不如人，产生了些许的无措。
“你以为谁都是你？老女人！”沈墨轻蔑地怼了一句。
女人被这话气得脸色发青，“你该死！”
莫羡再次拿起青铜剑，紧紧地盯着女人道，“老就算了，长得还丑，照镜子的时候会经常被自己吓到吧？”
这句话就更加扎心了，她每隔半年就要被削一次骨，改头换面去贴近那个蠢女人的模样。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则是，杨清芽这个蠢女人很快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女人看向莫羡的目光冷了几分，右手微弯形成爪状，不顾一旁的沈墨，直接抓向了莫羡。
其速度之快，让莫羡一晃神，就感觉到咽喉有些疼痛，呼吸愈发困难。她握着青铜剑的手也发白了，眼神有些涣散。
沈墨连忙道，“疯女人，停下来，我给你蛊王！”
这话一出，女人手上的力道小了些，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用目光把沈墨来回地探寻。
这蛊王是很难养的，也算是一宝，沈墨能这么轻易让出吗？
“别给她！”莫羡刚缓了一口气，见沈墨的神情认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连忙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