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被戚怀昭的冷眼看得心中发毛,“什么……”
路人的话还没说完,沈墨便用不知从哪里的木棒直接敲在路人的身上,一下便把他打翻在地。
莫羡觉得有些过分,想要扯住沈墨,却被戚怀昭拉到一边去。
“对影子,有什么可怜的呢?他们轻易便夺取了一个人珍贵的回忆。”戚怀昭冷声道,但是莫羡隐约感觉到了几分悲怆的气息。
莫羡不语,跟着戚怀昭和沈墨到了闹市中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很是繁华,并且淅淅沥沥地下了小雨,举着油纸伞的行客走得不紧不慢,倒是形成了一幅清幽的水墨画,很是靓丽而厚重,让人有踏实感。
三个衣着光鲜的少年引得众人侧目。
莫羡微微留意了几个人的目光,隐约察觉到了他们眸中窥探和侵略的贪婪目光,紧了紧戚怀昭身边走。
沈墨大大咧咧地扯着莫羡的衣袖,却被她不留痕迹地闪躲开来。
她煞有其事道:“你看那帮人,他们在做什么?”
莫羡一时兴起,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他们围了一帮人,中间站了个戏子,还是个男的,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豪迈爽朗和娇媚,那一颦一笑都极为阴柔。
莫羡涌了进去,便被人推搡着挤入了人群的中央。她穿着一身罗裙,笑容有些腼腆地看着大家,却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被看透了,浑身浸湿着冰凉的湿漉漉。
“莫羡!莫羡!”外边是沈墨大声地叫喊,他身边跟着一个四处转悠的戚怀昭,面色依旧很冷。可是当她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却被一群人拦截着。
而沈墨和戚怀昭像是全然没有看见她,在她的跟前晃悠了几回,也没有停下脚步。莫羡着急地想要紧凑了两下脚步,身形微微扭着,踏着几分温软的气息。
莫羡被推回了人群中央,她目光落在茶座上嗑瓜子的男人身上,他捏着娇柔的兰花指,轻轻地撇掉桌上的瓜子壳,正好落在莫羡的鞋面上。
莫羡觉得极不舒服,想要抬脚掸掉瓜子壳,却被那面相阴柔的男人盯了一眼,“你瞧着面生,怕是初来乍到吧?”
这声音不算是阴柔,却掐着几分京腔的起伏,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莫羡被这声音一叫唤,才恍然觉得自己的所在之处并非那镇上的集市,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便想要抬头看看那天色……
谁知道却被男人用杯盖敲了两下脑壳,莫羡猛地瞪一眼男人,那目光里带了几分戒备和些许轻蔑,男人看了也不气恼,觉得面前这有心性的女娃子蛮有趣的。
“切莫抬头看老天。”男人说了一句,旋身坐回自己的座椅上。
“这里是哪里?”
“这里什么都不是。”男人沉声道。
这话说得够深沉,莫羡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四周便是闹市,行人来来往往,有几个撑着玫红色的油纸伞的路人,把整条街道都衬得有些娇媚多情。
而在闹市入口的一旁,有个不起眼的小祠庙,男人便是长日居住在那里。只见他洗茶煮茶一气呵成,其动作的行云流水之势十分赏心悦目。
莫羡尝试和系统交流却发现它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却是大咧咧地坐在男人对面,给自己倒茶。
“我在这里活很久了。”男人却是抿了茶,不再嗑瓜子,看着莫羡的目光有些许她看不懂的期冀。
莫羡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意思?”
“唱戏喝茶嗑瓜子,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男人低声道。
莫羡没听得太清楚,心里焦急着怎么出去,便问道,“你没有出去过吗?”
莫羡并不确定自己在问什么,但这会儿男人的声音大了些。
“每天唱戏喝茶和嗑瓜子,我重复这一天的日子已经很久了!”男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阴柔,而是用一种年轻却沧桑的嗓音回复莫羡的问题。
莫羡先是有些迟疑,而后从男人的脸色中缓过神来,他所谓的“重复”,并不是行为上的重复,而是他每天经历的事情都像是停留在了某一天。
与其说是“重复”,不如说是“被时光遗忘了”。
“我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男人说的这句话听似轻巧,其中的累赘和沉重必然是常人所不能感同身受的。
可是莫羡总觉得这句话很怪异,还等不及她仔细地思索,便听见了哭啼声。
是婴儿的声音,莫羡很快摸着声音过去了,只见那祠庙的门口放了一个棉袄袋,棉袄里是干瘦的婴儿,面色有些发紫。莫羡便把婴儿抱起来,快步走进祠庙里烧了火柴给孩子供暖。
“这多费火柴啊!”男人叫衣弥和尚,嘴上嫌弃着,手里的火柴却抱得不少,愣是把堂屋烧得俩人汗流浃背。
莫羡又好气又好笑,直接把人推到一旁,拿出了些许火柴,婴儿的哭声伴着几声咳嗽终于细软下来,喂了些许米粥后婴儿好不容易睡着。
“这孩子有些像你。”衣弥和尚说道,神色带了几分揶揄。
莫羡却是认真地把孩子抱在怀里仔细地端详着,别说,这孩子虽然皱巴巴着脸颊,但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和自己挺像的。
如此一来,俩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温馨得像是一家人。
衣弥和尚率先察觉不妥,便去烧饭了。
莫羡一边哄着娃儿,一边想着怎么出去。吃饭的时候,莫羡便说起这件事情,衣弥和尚微愣,“你这便要走了吗?”
莫羡笑了,早些时候见面时他可不是这样的。“我还有要事在身,必须要出去了。”
衣弥和尚道:“听闻用婴儿的鲜血可破结界,如此你便……”
“……”莫羡抽了抽嘴角,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莫羡想到戚怀昭和沈墨,还有在镇上抓来的路人,应该说是“影子”,她就有些抓狂,被困在这个虚无的结界里,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完成任务!
没错,任务还剩下三天。据说是因为触发了支线任务,所以需要缩短主线任务的时间。不过因为支线任务的奖励让莫羡有些心动,所以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只是想着如何早点出去。
衣弥和尚听了莫羡说的“影子”后,便沉默不语。由着莫羡催促了三四回,他才说出自己之所以被就在这个虚无的结界里,便是因为影子。
他从小有个长得很像的双生子,俩人长得俊俏可爱,常常引人注目。两人自幼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关系很是亲密,可这并不是幸福的开端,衣弥父母为了确保两兄弟的安全,亦或是有足够的主权去掌控势力,于是把衣弥聪慧的哥哥衣鼓送到了宫里去。
而他被父母以生病为缘由,送进了道观。他不甘,倒不是怨谁,不过是想要清静的日子。可是他的母亲不乐意,又把他送进了寺院,他只能安定下来做了个和尚。
这还没完,他在寺院好好地坐着自己的和尚,却被关系已经疏离的母亲告知哥哥病了,需要他装作哥哥上朝继续仕途生涯。谁也没想到,十多年后,最有出息的是衣弥,他的才华没多久就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但同时他也等来了赶尽杀绝的亲人……
衣弥和尚如今穿着一身文弱的戏服,全然看不出来是当过和尚的人。
莫羡觉着和尚大多数都是直男癌,衣弥也是如此。可他无论是照拂孩子还是收拾家什,动作之轻柔小心都衬显他的温柔。
莫羡走到祠庙门口附近来回地巡视。
“怎么了?”衣弥和尚问道。
莫羡摇头,却无意中甩出袖中的玉佩。那是皇后血,晶莹剔透的玉佩在日光之下更显清澈高贵。
“这是……”衣弥和尚只说了两个字,后边无论他说什么,莫羡直接把皇后血揣在袖中,不理会衣弥和尚的絮絮叨叨。
衣弥和尚瞬间刹住自己嘴中的废话,“想要走出结界……”
莫羡顿住脚步,却没有说话。
“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个皇后血先给我,届时你再找我拿回来。”衣弥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莫羡的脸颊,生怕她不同意。
莫羡想起来支线任务:“支线任务——利用皇后血解救祠庙中的衣弥和尚,任务完成,系统可帮忙鉴定皇后血并升级裂空鼎。任务失败,永远被困在结界之中。”
莫羡当初知道支线任务失败后会被困在这个祠庙之中时,忍不住卧槽一声,毕竟谁也不想日复一日地活在同一天里面。
“好。”莫羡毫不犹豫地把玉佩递给了衣弥。
衣弥接过皇后血之后,仔细地打量了几番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玉佩?”
“你怎么知道这个玉佩?”莫羡同时问道。
“上次见它是在我师父那里。”衣弥如实说道。
莫羡却突然想起什么,这衣弥一直活在同一天里,怎么可能会变老?所以他说的“上次”兴许都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我师父医术高超,去宫里给董鄂妃治病的时候,董鄂妃赏赐的玉佩,说是赏赐,但娘娘说了,这玉佩不好留在宫里,须得带出去才行。”衣弥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