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戚怀昭想得久了点，最后才缓声道：“我想活下去。”
听见这个答案的莫羡愣了愣，继而爆笑，“你现在不就是好好活着嘛，那你这个梦想挺容易实现的，只要不浪费光阴就好了。”
“那你呢？”戚怀昭神色淡淡，但也没反驳她的话，“你想做什么？”
“我啊。”她现在只想回到21世纪，“我想等我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能回家。”
“你现在不能回家吗？”
“嗯，现在也回不去。”
戚怀昭顿了顿，问道：“很远？”
莫羡抬头，看着紧闭的木门，却像是穿透它在看更远的地方。
“是啊，很远很远，你都不一定能去到呢。”
戚怀昭低声笑了。
莫羡微微一怔，“你笑什么？”
“这个世上，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他的语气，透着无尽的认真。
莫羡突然想起一句土味情话：那我的心里，你到得了吗？
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笑死，她也笑了出来，这下轮到戚怀昭问她笑什么。
她只是摇头不说话。
过了半晌，男人倏地说了一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莫羡一怔，戚怀昭看出来她为何不睡了。
“好，要是我搞不定，你一定要帮我啊。”
戚怀昭颔首，莫羡才放下心。
“等等，你可听见外面的声音？”莫羡原本已经站了起来，想回去躺下了。
戚怀昭被她一说，也顿住了，细细地听了一番，竟真的听见了。
“有人在说话。”戚怀昭微微眯起眼眸，“还有，有铃铛的声音。”
那是捉鬼道士用的器具。
三更半夜有道士出现在万家，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去看看？”莫羡挑了挑眉。
戚怀昭颔首，率先走了出门。
那声音应该是从后门传来的，两人轻而快捷地走到目的地，停在草丛后，等着不远处的人影走过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总算看清了两个过来人的身影。
莫羡的杏眸微微睁大，竟然是二姨娘跟一个装备齐全的道士。
她心里一个想法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万福该不会要带绿帽子了吧。
“要想人生过得去，头顶必须带点绿。”她喃喃出声。
一旁距离她极近的戚怀昭蹙眉，低声问：“什么？”
莫羡回过神，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赶紧跟上去，别跟丢了。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
戚怀昭显然没有想歪，颔首快步上前。
只见二姨娘把道士带到很后面的一间房间里，完全没有灯火，黑漆漆的。
莫羡还以为自己想对了，他们有一腿，谁知二姨娘进去之后，很快便走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对着道士说了几句话，离得太远，莫羡跟戚怀昭都听不清。
“哎呀，早知道靠近一点了，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莫羡有点懊恼。
“无碍。”戚怀昭的眸子在黑夜中更沉了，“一会进去直接问那道士。”
莫羡莫名觉得有些刺激。
二姨娘走了不久，房子里忽然亮起了一点点烛火。
“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我们进去。”莫羡道。
两人便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蜡烛围成的阵法，周围摆着七星长明灯。
戚怀昭一眼就看出了是什么阵法，“借尸还魂？”
那道士见他们闯了进来，还说出了这个阵法的名字，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来？！快点出去！”
“你要复活谁？还是说你已经做了这种事？”莫羡被戚怀昭一说，也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顿时气到想当场打人。
道士眉眼沉了下来，“你们不听话，我便只能叫二姨娘来了！”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叫了！”
戚怀昭说完，以闪电之速上前，将其中一盏长明灯掀翻在地，手里拿着这根铁柄，径直朝着道士丢去。
道士也有三两下功夫，一个打滚侧身闪过。
他惊魂未定，莫羡已经从另一边攻击过来。
莫羡一边打一边吐槽，跟人打就是不爽，连法术都不能用。
她骤然腿下横扫，道士一时不察，往后摔去，差点就摔在了那些蜡烛中央的阵法上。
“可别弄出什么动静，一会别人起疑就不好了。”莫羡歪嘴一笑，“所以我们得速战速决。”她就不信两个人都搞不定他。
戚怀昭跟莫羡的攻击同时变得猛烈而快速，道士完全招架不住，在再一次倒下之际，他顺道把莫羡给扯了下去。
莫羡一时不防，整个人跟着他一起向下压，还以为要扑街了。
谁知就在此时，一双男人的大手将她拦腰接住。但却有什么东西，从她怀里掉了出来，在不够明亮的房间里闪着蓝色的淡光。
是她忘了放回捉妖袋的集魂瓶。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瓶子中缓缓显出。
那道士原本在地上还挣扎着，看见一袭红衣的万兰，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嘴唇颤了颤，“你……你竟然还在世上！”
万兰轻飘飘地朝着他靠近，忽而笑了，死白的脸配上嫣红的唇，格外吓人。
“我为何不在这个世上？”
“照理说，你应该已经早就魂飞魄散了，是什么在养着你？”道士惊骇万分地问道。
莫羡跟戚怀昭瞬间知道这个道士怕的是什么，他们停下打斗，从现在开始，不需要身体上的战斗，就从心理斗起吧。
万兰的做法也正合莫羡之意，等到道士心理防线崩溃之际，就容易套话多了。
“不，你不能留在这个世上！”道士像是被什么一激，猛地从后背抽出一叠黄符。
莫羡心里大叫不好，万兰现在鬼气不多，虽然凝魂散能保她一时半会，但被道士的黄符一碰，肯定也会受到伤害的。
“万兰，闪开！”她大叫一声，随后把身侧的烛台向着道士的手腕砸过去。
道士吃痛，黄符瞬间洒了一地。
戚怀昭动作迅速地上前，将道士的手臂往后一扭，再用他的布袋揉成一团，活生生塞住了他的嘴。
莫羡找了找，给戚怀昭丢了一根绳子过去。
“先绑住他，再慢慢审。”
万兰又飘到一旁，她死死盯着道士。
不知为何，莫羡才第一次感觉到万兰此时充满了怒气，似是对这个道士十分不爽。
不过确实也情有可原 ，如果谁将她的魂魄赶出去，还让另一个人霸占了她的身体，她会跟那人拼命的。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害我？！”万兰厉声问道，连周围的温度的降低了不少。所以说这世上根本没有软弱的鬼，不过没有触碰到它们的逆鳞罢了。
道士“唔唔唔”的，莫羡才想起，他们已经封住了他的嘴。
她上前，盯着他的眼睛，“松开你之后好好回答问题，若说出的话不是答案，我就直接杀了你。”
或许是莫羡的杏眸里透着无比的认真，那道士连忙点头。
莫羡伸手拔开，他才重获自由。
“快说，你到底为何要将万兰的魂魄赶出来！”
道士活动了一下嘴巴，慢慢说道：“这不是为了讨生活嘛，最近的鬼怪越来越少，不然就是猛鬼，我哪里敢碰。正好这时万家那小娘子过来找我，说有个生意跟我谈。”
“小娘子？”莫羡微微眯起眼眸。
“就方才领我进来的那位，万福的二姨太。”
“她是何时跟你做生意的？”
“约莫两个多月前，她带了一堆金子来，虽然是逆天行事，但我要是做完这趟，以后的日子就不用发愁了。”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戚怀昭问了一个异常关键的问题：“眼下在万兰体内的鬼魂，是谁？”
“是万梅。”
就在道士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之后，万兰浑身一颤，她瞬间就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是了，万梅死了，溺水死的。
当时家里全是愁云惨雾，其他人都无暇理她，唯有二姨娘总是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无声的说，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可突然有一天，二姨娘像是转性一般，邀请她去喝茶，还说做了糕点，不去就是不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里。
关系这么僵，万兰怎么可能还拒绝。
她便赴约了，吃了一口糕点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随后道士就把她跟万梅的身体并在一起，还割了她们的手掌，鲜红的血仿佛无形的契约。
她还记得自己慢慢飘到半空中的感觉，不多时，躺在床上的她就睁开了眼睛，不，那已经是万梅了。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但没一个人理她，倒是那个道士耐心寻味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她身体就被弹出去很远很远，一直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醒来，发现在刘璇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说实话，她这一辈子，还没有在刘府的那两个多月活得快乐。
想到这里，万兰的眼眶，忽然涌出一颗冰冷的眼泪。
“真是最毒后母心！”听完所有的莫羡愤懑地骂了一句。
“不过万梅的魂魄想彻底占领万兰的身躯，就必须经过九九八十一天，故以明日是最后的一次做法，我说的可对？”戚怀昭冷声问那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