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很好奇，“我可否问一下原因？”
马夫便叹了一口气，而后才道：“那里如今邪门得很，听说闹鬼闹得慌，莫说是我，如今是没一个马夫愿意去的。老夫跟了两位贵人这么久，必然也是不想两位出事的。听老夫一句劝，就不要执着那里了。”
闹鬼。
雾都到底怎么回事？
似乎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这座城就诡异得可怕。任务虽然说了，她这次的主线是去雾都灭鬼。
那雾都又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一座鬼城的呢？
一切皆未知。
马夫不肯带他们，戚怀昭他们便想着应该还有其他人愿意的，如今的世道，总能找到一心为钱的人。
他们在街上浪迹了很久，这边本就不是什么发达之处，想要找马车之类的，就更加难了。
就在游荡的时候，戚怀昭忽然开口问了莫羡：“你为何执于去雾都？除了听说好玩，可还听说了何事？”
莫羡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道：“看见这个冰糖葫芦了吗？想不想吃？”
戚怀昭摇头，莫羡便问他为何。
他说不喜欢。
莫羡又问他为什么不喜欢。
戚怀昭皱眉，“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冰糖葫芦把莫羡的小嘴塞得鼓鼓的，她努力吞咽下去才继续笑道：“喜欢便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戚怀昭听到这里，才明白莫羡这丫头是饶了一圈来给他下套。
他只是摇摇头，“必然是艳鬼同你说了何事。”
在吃最后一颗糖葫芦的莫羡差点被噎死，戚怀昭这家伙要不要这么聪明啊！
她眼观鼻鼻观心，就是没正面回应，“话说，此处是不是找不着马夫了，这般冷清。”
戚怀昭见状，也没再深究，一说到这个话题她就逃避，显然是心虚的。
两人找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一些马夫，可正如原本的马夫所说，还真的没一个愿意过去。即便戚怀昭给的是十倍的价格。
看来那个雾都还真的很吓人。
就在他们准备说服一个马夫出行时，忽然走过一个身材矮小但务必健硕的独眼男人，右眼大概是没了的。
“你们去雾都？”
戚怀昭不动声色地见莫羡挡在身后，“正是。”
“我带你们去吧，不过，说好了，价格比他多出一两银子。”
另一个马夫听见他来抢生意，顿时心中有气，“独眼龙，你怎么回事，又凭空来抢生意？”
被叫做独眼龙的男人嗤笑一声，“就你这种胆小鬼也敢去雾都？别可半路就被鬼给吃掉喽！”
另一个马夫十分生气，“你！”
戚怀昭微微蹙眉，神色微冷，“我不管你们抢不抢生意的，谁能走，立马说。”
独眼龙最终接下了生意，原本的马夫估计是被他说到怕了。
其实莫羡不太喜欢这个独眼龙，但戚怀昭看着没什么，她也就算了，只要有人能载着他们去就好。
一行人便出发。
听说雾都距离这里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他们几近是暮色四合的时候才出发。
不多时，马车便越来越慢，到了入夜时，外面的马夫怎么都不肯走了。
莫羡想着快点到雾都，便跟他商量说走夜路。
那独眼龙便粗声粗气道：“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你怎么回事？命都不要了吗？不知道夜里最多孤魂野鬼？！”
莫羡莫名被骂了一顿，原本懒懒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戚怀昭忽而睁开了双眸，而后一把掀开帘子，墨色双眸盯着独眼马夫。
“你若是再大声说一句话，我便把你舌头给割了。不会好好说话，我不介意教你。”他说得缓慢，却让人不寒而栗。
饶是独眼车夫这种凶狠之人也有几分忌惮他，便不敢再吱声。
戚怀昭放下帘子的时候，顺便把莫羡给扯了回来，整个人又恢复到原来的慵懒。
莫羡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好的，还会帮她出头了，孺子可教也。
“别看着我笑，有什么阴谋？”重新闭上眼睛的男人懒懒问道，声音还是极为缓慢，但这次却温和多了。
“什么阴谋都没有，只是因为你帅！”
“……”戚怀昭听着她的一派胡言，嘴角却微微勾出一个弧度。
由于那独眼龙不肯走夜路，加上莫羡后来想了想，夜路确实不安全，他们便相当于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到达雾都。
而距离进城一公里之际，独眼龙便说不去了，就到此为止。
莫羡还真是后悔，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位大爷来带路。
独眼龙似乎看出她的嫌弃，粗着嗓子开口道：“你别看我这人粗鲁，但我能送你们到这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们一开始瞧上的马夫，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他的黑底儿。”
“什么黑底儿？”比起来，还是你自己看着像更多黑历史好吗？
莫羡就差翻个白眼了。
“那家伙总是把客人拉到一半便丢下，自己回来了。”独眼龙撇撇嘴，“再说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来雾都作甚，然而到这里，已然是所有人的极限。”
“我实话跟你们说，已经一个月，没人来过这座城了。”
独眼龙最后这话，说的有点阴森。
“罢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罢，我回了。有缘再见！”
说着，他便驾着马车掉头走了。
此时已经到了差不多入夜时分，他们走到雾都城门，天色刚刚完全黑了下来。
果真如独眼龙所言，能看出许久没人来过这座城了。
门口只有两个士兵在守着，见到他们的瞬间，倒是吃了好大一惊，“来者何人？进雾都作甚？”
莫羡从他们的眼神和神态中读出了难以置信和怀疑的意味。
“我是一名读书人，这是我的内人，游历途经此地，想着进来看看。”戚怀昭斯文而夹杂着慵懒开口。
他通身的气派让人很容易相信他就是个读书人，但那两个守门的士兵仍是觉得可疑，又盘问了他们一番，才放他们进城。
相比起来，莫羡却觉得他们更古怪。
人烟稀少的城池，诡异的守门士兵，还有这寥落亮起的几盏灯火，无不都在说明这就是一座怪异的城。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莫羡提议。
这是她要来的地方，总不能让戚怀昭跟着自己流落街头。
男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你确定此处还能找到客栈？”
莫羡四周环顾一圈，干笑两声，确实发现没什么灯火。
明明是很大的一座城，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莫羡实在好奇，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而且任务虽然叫她来驱鬼，可进来这么久，她还没发现过鬼气。还是说，所有的鬼都藏起来了？
两人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家还算过得去，而又开着门的客栈。
“住店？”柜台的人似乎是掌柜，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得仿佛砂纸磨过地面。
戚怀昭上前应道：“是的，可还有房间，我们要两间。”
那人抬头，瞬间把莫羡吓了一跳！
他半边脸，似乎被大火烧过，右边全是扭曲的，一坨红黑色的肉挤做一团，看上去十分诡异。
加上他的目光足够阴森，给人感觉十分不好。
莫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并抓住了戚怀昭的袖子。
男人察觉到她的不安，更将她护在身后。
那掌柜颔首，随后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两枚铜制的钥匙，“走罢，我带你们上去。”
他们跟在掌柜的后面，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脚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就是因为这个声音，莫羡忽然觉得这个客栈，出奇的安静。
不对，应该是说，整个雾都，都异常安静。
静到这里完全没有人一般。
掌柜将他们带上了三楼，他指着两个房间，分别把钥匙发给莫羡跟戚怀昭，“这里便是你们的房间，可别进错旁人的。”
这原本是一句非常正常的话，可从半边脸被毁容的掌柜嘴里说出，总觉得有点意味深长。
走廊两边没有壁灯，此时只有掌柜手上的一盏油灯。
而油灯格外暗，掌柜的半边脸便隐匿在黑暗中，显得没那么可怖。
莫羡便有了一些问他话的勇气，“对了，可否跟你打听一些事？我听说雾都原本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这里的大部分……”掌柜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大部分人都搬走了。这座城自然慢慢没了人气。”
“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呢？”莫羡觉得这个才是重点。
然而掌柜不回答了。
他抿了抿干涸的唇，拿着油灯转过身，声音像一把锯子在锯着木头，“时候不早，你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走出两步，又停住脚步，不回头地说道：“你们夜里，最好不要随便出门，意思是，不要走出客栈的大门。”
戚怀昭跟莫羡都觉得这话怪怪的，可终究没想出什么来，互相道别便各自回了房间。
莫羡原以为自己会在怪异的陌生地方睡不着，没想到刚沾床不久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