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想稍后再同你们说。”大富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莫羡跟戚怀昭一脸无语，同时都很想打人，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
或许是两位的神情过于可怕，大富连忙说：“在这之前，能不能劳烦两位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莫羡侧目，跟戚怀昭对视了一眼，而后才道：“去哪？”
说起来，她对那个人还是挺有阴影的，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大富把旁边的灯火拿了过来，照亮了他一张阴郁的脸。
“两位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戚怀昭嗓音本来就低沉，此时更是把声音压低了些，“你想不想去？不去也行。”言下之意，就是看她的意思了。
莫羡想了想，“去罢，量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办。”
不过一个人，连怪物他们都能搞定。
“走。”戚怀昭对着大富冷然道。
听见这样的回复，大富显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三人出到门外时，外面的怪物已经不见了。
大富忽然问了一句，“你们是捉妖师吗？”
莫羡挑眉，“差不多吧。”
他复而低头，喃喃道：“这样好，这样很好。”
他们在黑雾中走了许久，久到戚怀昭都没有耐性，直接问道：“还有多久？”
大富听见他冷漠得快到结冰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回道：“马上便到了，前面拐过那间房子。”
然而拐过以后，还是没能见到任何东西，反而是一片荒凉之地。
大富感觉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低，匆忙出声，“两位莫要着急！跟我到这边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拿着火折子趴在地上摸索什么东西。
莫羡看不过去，便拿着火折子上前帮忙，“你要寻什么？”
大富低声道：“明明在这里的，我会找到的。”
莫羡抬头看了一眼戚怀昭，黑暗中，其实看不大清他的表情，不过应该没有不耐。
“找到了！”
大富忽然叫了起来，那阴鸷的眼神居然多了一点不明的光。
只见他手下一动，什么东西就“咔嚓”一声，地上多了一个漆黑的洞。
“两位，我先下去，在前面带路，你们可要跟着我，下面的地势有些复杂。”
“下吗？”等大富的身影消失在黑洞中，莫羡便站起来，回身问了戚怀昭一句。
对方长身玉立，“既然已到此地，没有不去的理由。反正，遇鬼杀鬼。”
听见他这么说，莫羡心安了不少，转而就想下去，忽而被戚怀昭拦住。
“我先下，你跟在我后头。”他说着，干脆利索地拖着怪物跳了下去。
莫羡一怔，他这算是担心她吗？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跟着跳了下去。
下到下面以后，莫羡才发现，这种装备和防守其实有点像地道。
大富举着火折子在前方带路，时不时跟他们说哪里有埋伏或者机关。
“我们只是太怕这些怪物了，不得不防。”他苦笑解释着。
莫羡觉得奇怪，因为她看了一下这些机关，不像是想杀死那些怪物的攻击程度，而是只想让他们不要进来。
“那你们为何不干脆杀了他们？”
她问到这句时，大富的脚步显然顿了顿。
“如今说来，一匹布那么长，还是稍后等你们了解情况之后，我再同你们说清楚罢。”
莫羡跟戚怀昭默然听着，跟着大富往前走着，不知在狭隘的小道中走了多久，整条路上就只听见怪物在“唔唔唔”叫着的声音。
不多时大富终于说了一句：“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庞大的地宫门口，两侧有许多成块的白色的大石，看起来十分牢固。
而周围不断也有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难怪在雾都见不到生人，敢情都在这下面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才导致他们这样？
莫羡蹙眉，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们不知还要在地下躲上多久，不如将这里建立得更舒服一些，让世代的子孙都可以居住。”大富的语气中蕴含的不知是自豪还是失落，又或者两者都有。
莫羡没再问下去，只跟在戚怀昭身侧往前走。
路上几乎每个人看见大富都恭敬地打了一个招呼，而看到他们两个陌生人和他们手中的怪物时，又个个都露出恐惧的表情。
似乎他们曾经被怎样的过去所支配着。
“我先带你们去见我们的城主。”
雾都城池的城主，莫羡还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
相反戚怀昭便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垂眸把手上的怪物当做一个动物似的溜着。
莫羡看了一眼，险些忍俊不禁。
两边的人在上下栓着大块的白石，他们采取的工具居然轮滑装置，莫羡真是万万没想到，现在后来发现的东西，这么早就被玩儿过了。
还有的人在凿洞，不知准备安放什么。
似乎察觉到莫羡的疑惑，大富回头道：“那是给我们时候放棺材的地方。”
“这里都这么窄了，为何不选择火化？”
听到莫羡的问题，大富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莫羡想是不是自己触碰了什么忌讳，毕竟不是哪里人都接受火化的。
大富缓了一会才回答：“我们习惯了土葬。”
莫羡颔首，“原是如此。”
三人又穿过一个极深的深渊边缘，不少人在修着栈道和桥体。
还真的鬼斧天工，大自然的东西有时候加上人工，会变成一件极有收藏意味的工艺品。不过这样的工艺品，应该需要不少人的命。
莫羡这么想着的同时，也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大富向来阴鸷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分骄傲，“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能把自己的命奉献在这里。”
莫羡还真是不能苟同，默默朝着戚怀昭又走近了一些。
就在他们即将走过这个小道时，莫羡踩到了一颗小石头，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幽深漆黑的深渊坠去。
戚怀昭心里一咯噔，连忙松开怪物的绳子，转而飞快地搂住莫羡的腰肢，将她带了回来。
莫羡也有些惊魂未定，刚才那种失重感差点让她当场去世。
所以这就是她不喜欢玩过山车的理由。
她松了好大一口气，正想抬头跟戚怀昭道谢之际，却猛地撞进了他漆黑如墨的眸中，那里面的情绪有些复杂。
莫羡不知自己有没有看错，她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种名为紧张的东西。
她还没开口，戚怀昭便蹙眉道：“可有事？”
莫羡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多亏你及时接住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大富也吓了一跳，忙过来问候一番。
“日后完善便不会如此了。辛苦你们走这一遭。”
向来寡言的戚怀昭此时难得开了口，“我们不是不能走这一遭，只是若你们是戏弄我们，这里我都会给你们夷为平地。”
他语气淡淡，然而莫羡还是听出了里面的怒气满满。
他生气了，是因为刚才她差点在这里摔了下去吗？
莫羡不想多想，可他的反应，就是给她这么一种感觉。
大富也有些瑟瑟发抖，“不会是戏弄，我们是真的有事相求，而且你们也想弄清楚雾都是什么情形吧？”
莫羡颔首，“罢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带路。”
这一回剩下的路都没有太大的危险，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一个白玉的门前。
莫羡不得不感慨，城主不愧是城主，即便是落魄成这样，待遇还是与平民百姓不一样。有些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公平对待。
大富让他们在这里候着，他先进了去，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重新出来，将他们唤了进去。
“那只怪物，你们可否保证一定会看守好它？”大富看似紧张地问了一句，他对这玩意，似乎是很害怕的。
“你说呢？”戚怀昭抬眸，懒懒地拖长了声音。
大富顿时赔笑，“自然的自然的，都带了一路了。”
莫羡跟戚怀昭随后便走了进门，里面的装置也是一片白茫茫的。
唯有屋子中间的那张烛火，让整个冰冷的房间看上去温暖了一些。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男人坐在桌子旁边，身姿挺拔，虽然年过半百，眉眼中却始终带着一股凌厉之气。
莫羡一看这人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难怪能作为雾都那么多人的首领。
“你们二位便是大富提过的能人异士？”城主开口，嗓音十分粗犷。
能人异士？莫羡差点笑出来，原来这就是大富跟踪他们这么久的出来的情报。
“能人异士不敢当，只是你们邀请我们到这里来，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莫羡沉静回道。
她不知此时的自己多了几分戚怀昭的影子，而在旁的男人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那是自然。”城主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戚怀昭跟莫羡面前，“我是雾都的城主，雾里。”
“莫羡。”莫羡回答，又指了指戚怀昭道：“戚怀昭。”她知道他肯定不会理别人。
“两位是捉妖师吧？”雾里低头看了看戚怀昭手中牵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