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的校园内春光明媚,四处绿草如茵,生机盎然。
在大学的大礼堂内,将近千人的座位座无虚席,不少学生因为没有座位只能站在空地上等待,简直可以说是人满为患。而其中还有十几名记者,他们翘首以盼,似乎都在等一个人出现。
“下面有请著名的汉学家、考古学家,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东亚语言文化系中国文学终身教授赵牧先生为大家带来精彩的演讲。”当主持人话音刚落,哈弗大学大礼堂内顿时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在如雷的掌声中,一个身材佝偻且白发苍苍,身穿着一席蓝色长衫,住着一根阴沉木龙头拐杖,看上去有八十多岁的老人在一个学生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登上了演讲台。
突然,礼堂里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后面有几家报社的记者正在拍照,耀眼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不知道为何,赵牧望着讲台下数以千计的人,生在异国他乡的他突然想到了杜工部这句诗。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凄凄婉婉的人,但是当今天他站到这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苍。
他默默的想着,自己确实老了,老的已经开始想家,想念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夜思日念的家——中国。
“老师,可以开始了。”身旁的学生麦瑞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赵牧这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
他颤巍巍的将手放到了讲台上,然后用英语说道:“中国有个很伟大的诗人,他说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今年已经八十九了。按照我们中国的说法,已经是耄耋之年。所以反应有些迟钝,但你们放心,我并没有老年痴呆。”
他讲完,台下便传来一阵笑声。
于是他接着讲:“中国的故事,如果要仔细讲起来,恐怕我有生之年是讲不完了。因为他有五千年的辉煌文明,所以今天我只能给你们讲讲这个伟大国家的起源。”说道这里,他默默的戴上了老花镜,打开了演讲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台下传来了一阵骚动。赵牧不明所以,他抬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是礼堂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
渐渐的骚乱的动静越来越大,礼堂的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里。
赵牧似乎看到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在和两个保安纠缠,两个白人保安显然是想拦住她,但是好像没有成功。只见到那个女孩飞快的朝着赵牧跑了过来,速度很快。
赵牧老眼昏花,已经看不清楚那个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只看到一团火红的衣服突然跑道了距离他十多米的地方,然后将一个书包用力的扔到了台上。
当即台下一片惊呼,不少人都吓的离开了座位,然而那个书包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铛哴一声掉到了地上。顿时台下又是一片惊呼,不少人吓的都把椅子下躲,还以为是炸弹之类的东西。
此时那个红衣女孩估计是达到了目的,飞也一样的穿过人群,在混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那个书包掉到了地上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众人胆战心惊的望着台上,等了片刻后,似乎发现这可能是一个恶作剧,于是大家便纷纷的又站了起来。
赵牧给台上的麦瑞打了一个眼色,他赶忙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那个书包捡了起来。在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他缓缓的解开了书包的卡扣,然后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他明显的一脸迷茫,拿着书包便递到了赵牧的手里。
此时的赵牧只是低头朝着书包看了一眼,突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麦瑞显然没有看过赵牧会如此的失态,因为眼前的赵牧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眼角都在微微的抖动,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紧接着赵牧双腿就一软,一下瘫坐在地上,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麦瑞有些不明白,他赶忙去搀扶赵牧,而赵牧却如同疯魔了一般,两只眼睛瞪的如同牛玲,额头的青筋都暴起,只看见他双手紧紧的拽着书包,盯着里面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这些东西,不是已经全毁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啊。”
麦瑞十分惊讶,赵牧在他印象里一向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一个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如此的失态?这书包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此时不明真相的人都纷纷的拥堵在台下,几家报社的记者似乎抓到了重要的新闻,赶忙拿着照相机照相。
“老师,我先扶您起来。您是感觉到那里不舒服吗?”麦瑞关切的问他。
赵牧似乎丢了魂,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神情呆滞,似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根本听不到麦瑞说的什么。
麦瑞一面让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一面想将他扶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牧突然一把揪住了麦瑞的袖子,用歇斯底里的用中文喊道:“去把她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找回来!”
麦瑞一脸的迷茫,赵牧气急攻心,猛然又推了他一把喊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把她找回来啊。就刚才那个扔书包的女孩。快去!
麦瑞这才懂了他的意思,赶忙起身准备去追,然而那个女孩如今早就跑的没影了,这让他去那里找呢?不过既然老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了出去。
瘫坐在讲台上的赵牧如今也没有人敢去碰他,他此时紧紧的抱着书包,一脸的死灰,似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
台下的人都感到好奇,赵教授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的书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刚才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在这一团团的迷雾中,人们不由的开始窃窃私语。
此时的赵牧已经渐渐的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反应过来,他知道这个书包里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让他用生命守护了一生,甚至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秘密。
他原本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到了棺材里,让他永远的消失在人间,然而,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此时他不由的一阵苦笑,仿佛他后半辈做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同时也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这是一种彻骨的惊惧,更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
一旁的记者还在拼命的拍照,在那些刺眼的闪光灯刺激下,他突然开始有些恍惚,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他不由的想到了神秘美丽的尉迟如云,想到了乖张可人张维帧,更想到了不知生死的孙天霸。
斑斑点点的记忆就如同水滴汇入溪流,然后汇集成江湖,又成了汪洋,瞬间开始涌入他的脑海。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风雨如晦的岁月说起,记忆里那是1921年,也就是民国十年,而首先让他想到的是那一封匿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