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今儿这天气就跟清明时节一般,小雨纷纷不断,看了竟有些伤感。
昨夜公玉姬宿在了福阳宫中,当然,刘璞烨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反倒是她总是在半夜惊醒之时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都贴在他的身上。
委实不太好意思。
她为何半夜会惊醒,全然是因为当得知了李府落败一事,刘璞烨看似是最大的执行之人,但是背后推手竟然会是刘子真,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比如他的目的何在?
可是更奇怪的是,刘璞烨丝毫没有质疑过她说的话,但他似乎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甚至昨晚睡得格外地好,她好几次醒来见他连动也不动。
当真是心大。
万一她是刺客,那昨晚他岂不就成为了她的刀下亡魂了?
不过不得不说刘子真这招果然是妙。
就算是刘璞烨查到了他与李府有密切的联系,但是一,贪财之人并非是他。二,找刺客也不是他做的。
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犯了何罪?但他确实是这幕后推手,甚至间接地将李府拉下马了。
细细一想此人心机也忒深了,而且她公玉姬曾经也好歹作为他的青梅竹马存在过一段时间,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若那日不是有韩会在的话,她此刻恐怕都在黄泉路上了。
公玉姬趁着刘璞烨上朝还未回宫,便悄悄溜回了凤鸾宫去,可正当她要进宫之时,却看着几个奴才正抬着一盖着白布的东西。
她甚是觉得奇怪,便多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那些奴才们抬头一看竟是皇后娘娘,纷纷便放下那东西,一个个跪在她的面前行礼跪安,“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那几个奴才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公玉姬清了清嗓子,继续厉声问道:“到底何物?”
“这这是淑仪宫的那位娘娘今早发现殁了,内务府命人将人抬过去”
殁了?
公玉姬的脑中一片空白,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屏住呼吸,将那块白布掀开
回到凤鸾宫的时候,谁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昨夜苏公公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在福阳宫,叫他们别大惊小怪,惊扰了旁人,可今早皇后娘娘竟然是一个人回来的,连把伞也没用。
公玉姬浑身湿透了,那伞她留给了奴才们让他们给她撑着。
这雨这么凉,打在她的身子上肯定很难受的。
雨沫还没把姜汤熬好,却发现公玉姬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上滚烫无比,把她给吓坏了。
公玉姬昏迷期间,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谁都在,对了,还有李月芙,她穿得衣服可好看了,说是江南专门给她运过来的布匹。
还有宁嫔,那小嘴哄得太皇太后甚是开心。
所有的人全都围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任何芥蒂
承乾殿。
韩会握紧拳头,低头沉思道:“皇上,是属下无能,没能先行一步赶到。”
其实在昨夜,当韩会秘密接到皇上的旨意后,早已经在第一时辰内赶到了淑仪宫中,只可惜,在他赶到之时,淑妃已经被人勒断了气儿,还做成了悬梁自尽的假象。
“这件事不怪你,”刘璞烨磨了磨手上的扳指,又续道:“朕万万没料到他会这样做。”
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他的亲兄弟,鎏金的当朝王爷刘子真。
韩会其实早就查到他跟李府关系密切,本来想通过李府的落败再来将他一刀切,可竟没料到韩会查了两日,什么皆未查到不说,且通过玉儿竟告诉了一个他从未想到的实情。
“若是那日,他得逞了,你猜朕会怎么做?”
刘璞烨忽然问道韩会一句,眼里的捉摸不透无人看得清。
“微臣不知。”沉吟再三后,韩会终说道。
其实他怎么猜也猜得到,只是他不敢说出来而已,淮王这一出无非就是针对皇上而来的,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这比会杀了他更为难受。
再者,那日就算他并未赶去宫中解救皇后娘娘,屋顶上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事,韩会一直埋于心里,从未透露过半分,甚至连皇后娘娘,她也没说,权当是为了她罢。
“罢了,敌在暗,我们在明,密切关注淮王的下一步举动,还有那个颖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尽快查出来。”
“是。”
刘璞烨将手背在身后,面上虽甚是平静,心里却在想着,他似乎许久未跟这个好弟弟打过交道了。
怎么,这算是见面礼么?
李月芙的丧礼因皇上下令不可大办,但准许将她葬在皇家陵墓,不许立碑,也不许有任何陪葬物。
曾经如此风光无限的淑妃娘娘,如今死后却连脸面也皆没了。
年纪轻轻就已经香消玉殒,只能希望她来世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即使没有富贵,但一家人其乐融融,逍遥自在,或许比被关在一个笼子当一只漂亮的鸟儿要快乐得多吧。
皇宫内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没有人真的有在在意过,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谁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同。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就是后宫女人最大的悲凉之处吧。
除了淑妃殁了这件事,皇后娘娘因那日下雨受了凉,突然久病不起,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公玉姬睡得昏昏沉沉,一醒来却发现在自个儿地床前竟坐着贤妃娘娘,身旁还有一沉默不语的桃儿。
她撑着那副残败的身子,勉勉强强地扯开嘴角笑道:“贤妃娘娘”
“娘娘,如今您身为皇后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不然叫宛凝如何担当得起娘娘的这句贤妃娘娘。”
权宛凝略微低着头,对她很是尊敬,但是她却讨厌如此。
“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改口,你多担待一下,对了,你今日怎么会来?”公玉姬与贤妃也有快两月未见了,她还是这般的漂亮。
本以为上一次刘璞烨这么一闹,她还甚是担心权宛凝对她心有芥蒂,以为她是故意与她争宠。
今日一见,她们两人还是同从前一般,有什么便说什么。
“娘娘还说呢,宛凝听容儿说,太医开的药你都悄悄倒掉了,这是为何?”
权宛凝可真是个让人怜爱的人儿,即便是问她的话,那表情也甚是让人觉得对不起她似的。
公玉姬瘪着嘴,“太苦了不想喝。”
“到底是药苦还是人苦?”
没想到她突然这么一问,让公玉姬心中藏着的秘密似乎摊在了她的面前。
她无奈地笑了笑,“还是瞒不过你。”
“那日我亲眼见到淑妃被人用一块白布盖着,随意地用一抬驾板子,被四个太监,就这么匆匆忙忙带走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她的结局竟是如此凄惨。”
好歹也是为刘璞烨怀过龙嗣的人,生前如此风光,死后却让人唏嘘不已。
她至今时不时做梦还想到李月芙双眼紧闭,脖子上的勒痕甚是扎眼的模样。
那药再怎么苦也苦不过人心。
“莫要想太多了,人各有命,她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怪不得谁。”
权宛凝长叹了一口气,又续道:“娘娘,昨夜皇上同我说起你为了这事儿拒不见他,宛凝今日前来还有一事便是为了皇上说话,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娘娘就别跟皇上置气了。”
她置气?
公玉姬哪儿来的本事和他置气?
刘璞烨后宫美人无数,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又做主让一些官家女儿进宫,他就算这每月见一个美人那也是不重样的,又何必来见她呢?
“他同你说的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话,宛凝,日后你就别为他说话了,我不想听。”
公玉姬的脚丫子踩在软绵绵的绸缎之上,心中甚是郁闷。
她不见他又如何?如今也没见他再来过啊,叫个说客来算什么本事!
权宛凝待在凤鸾宫一直眼瞅着她喝下雨沫手中的药才作罢不念叨,顺道还聊了一些家常话。
听她口中所说,那家伙似乎常忙于朝政之事,也不怎么常走动后宫,唯一的闲暇有空之时,就去了贤德宫找贤妃聊聊。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听着,看样子丝毫不在乎,“宛凝,这后宫女人都过得很辛苦,若是你以后有何事,你定要同我说,咱们俩就别有嫌隙了行么?”
公玉姬最怕的就是故事重演,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斗来斗去有何意思呢?
她宁愿不要那虚无缥缈的宠爱,将自个儿的日子过得充实欢喜即可,又何必在乎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权宛凝听她突然这么一说,有些微微发愣,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顿时笑着点点头,“宛凝谨记娘娘所言。”
待两人寒暄了许久之后,贤妃带着桃儿两人又趁着月色渐浓,赶回了自个儿的宫中。
“娘娘,以后您要小心这位贤妃娘娘,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了,您瞧瞧她今夜说的话都是与皇上有关,生怕别人不知皇上近日一直去她宫中。”
雨沫在替她更衣之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满不在乎地回她:“你方才也瞧见了,贤妃端庄大方岂会是有加害别人之心的人?你别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