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皇上独淮王一人留下,大臣们出宫之后个个皆在心里揣测不安,谁也不敢多问一言。
皇上与淮王之间虽为亲兄弟,但是帝王家哪儿还谈什么亲情可言。
今日当着众大臣的面儿,皇上是以君臣之间的身份让淮王留下,任谁也会多想。
这骠骑大将军的兵权皇上如今收入囊中,自然对这皇权更为看重。
金銮殿内。
刘璞烨身穿龙袍,坐于龙椅之上,神色自若,威严四起。
四周的浮雕龙柱镇守四方,让其气势更为威风凛凛。
而看立于殿内的淮王刘子真。
他长相不赖,甚至可以媲美刘璞烨,两人皆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这身段气质也是个中翘楚。
“淮王,朕近来忙于处理政务,倒是并未关注淮王在做何事?”
“回禀皇上,自臣弟当了这闲散王爷之后,拖皇上的福,每日只需做些无关紧要之事便能交差即可。”
刘子真倒是说的是实话,她虽是个王爷,但是其名下所管之事全在皇上的监控之下,他只需挂个名,平日奉命行事也就罢了。
继上一次他下江南办事儿还得要追溯在数月之前去了。
“是么?看来淮王平日里就是太闲了,无所事事之时,这脑袋也是糊涂的,淮王以为呢?”
刘璞烨这是话里有话地在提点刘子真,他一听就明白了。
确切地来说,当刘璞烨叫他留下之时,他就已猜到了一些。
不过那又能奈他何呢?
这一仗啊,他们可以说是平分秋色,没有绝对的赢家,可也没绝对的输家。
他倒是觉得日子可越过越有趣了。
刘子真抱手回道:“皇兄教训得是,日后臣弟定会为鎏金鞠躬尽瘁。”
十日过后。
居于凤鸾宫的皇后娘娘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向来是没规矩的,太皇太后多次在皇上耳旁念叨公玉姬并无母仪之风,可皇上时常嘴上应着,出了清宁宫的门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老人家拿公玉姬也是没有法子的,只得向贤妃倒苦水,每当谈起她时总是摇头闭眼。
“娘娘,你这病也好了几日的功夫了,应当去一趟清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才是啊。”
雨沫看着公玉姬整日就窝在宫中不是和太监宫女们玩踢毽子,就是躲在殿内做些手工活,日子看似过得潇洒,其实内心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公玉姬翻看着七公主给她从宫外拖韩会捎来的《江湖》小人志,里头讲的全都是一群有侠义之风的江湖大侠走遍这世间上的任何一块土地的故事。
她看得可有兴趣了,巴不得整日都待在殿内,哪儿也不去。
“我去做甚?反正太皇太后也不会想要看到我的,我去了岂不是惹她老人家生气嘛,不去。”
公玉姬斜坐在铺有轻羽的罗汉榻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书看着,对雨沫说得庞然不理会。
关于这后宫之中的争斗,她算是看得清楚了,总之,远离刘璞烨,整日别瞎出宫,能做到这两点,这才是明哲保身的最佳法子。
但你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不去招惹你,这后宫的女人总归是闲得慌!
雨沫这话还没说两句,便有一太监传了太皇太后的口谕,请皇后娘娘去一趟清宁宫。
她无奈只得让雨沫为她更衣,又不得不拖着大长袍子,头上顶个千斤重的东西出宫一趟。
这前脚方一踏入宫中,后脚便遇见了如嫔。
“如嫔参见皇后娘娘。”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即便是小小年纪,察言观色这一套,她早已抓住了精髓。
公玉姬让她平身后,转而急急忙忙先她一步入宫觐见太皇太后。
“跪下!”
不料,她还未给太皇太后请安,连头也未抬,便听见了前头一从容不迫之声。
罢了。
今日她老人家叫她来不就是为了惩罚她的么?
公玉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还未等太皇太后发话,坐在一旁的贤妃忍不住开始为她求饶,也同她一同跪在殿内,“皇奶奶,皇后娘娘身子弱,经不起这般久跪,宛凝愿意代为受罚。”
“宛凝,不可,你起来。”
她罚跪也就罢了,怎么可以拉扯别人进来,公玉姬作势要将她扶起,却被她死死按住。
太皇太后见状更是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刘璞烨说,“皇上,您瞧瞧,贤妃多懂事儿,多替人着想,以老身来看,她才是最适合中宫之位。”
“皇奶奶的意思,孙儿明白,但公玉姬乃先皇所亲赐”
“行了行了,别用这个理由搪塞老身,”太皇太后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放在了公玉姬身上,转而继续说道:“此事儿并非是不行,而是你愿不愿意罢了。”
公玉姬听得糊里糊涂,敢情还是刘璞烨不愿意废她?
“皇奶奶,宛凝以为皇后娘娘并非是无管理后宫之才,只是近日发生太多事儿,娘娘无法分身,请多给娘娘一点时间。”
权宛凝说罢,竟直接额头磕地,朝太皇太后行了一大礼。
“哼,你们一个两个皆护着她,老身看你们都是被她迷昏了头!”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将手用力地拍在桌上,大殿之上无人敢多说一言。
只见公玉姬嘴唇弯笑,她将权宛凝扶了起来,背挺得直直的,问心无愧道:“太皇太后,臣妾从不需要旁人替臣妾说话,但贤妃好心,臣妾感激不尽,可到了如今臣妾不得不说,这皇后之位,您当真以为臣妾想当吗?”
“公玉姬,闭嘴!”
刘璞烨突然大发雷霆朝她吼了一句。
这是数十日以来,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闭嘴,可她非但不闭嘴,还要将心头的话全然说个明白。
“让她说下去!”太皇太后捂住心口,她显然也没料到这公玉姬竟还有这能耐回嘴。
“臣妾失忆之后再次醒来莫名其妙成了废后,又被皇上贬为宫女,从御花园洒扫宫女,一直到贤德宫,福阳宫,最后再次住在了凤鸾宫,这一切我知道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是多么不可思议,其实臣妾的心里也是一样的。”
她面无表情地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如果她稍稍抬头便会发现刘璞烨的脸色早已变幻得铁青。
可她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说下去,“既然太皇太后跟臣妾一样也认为这皇后之位不应当是我,那臣妾倒是有一个办法。”
“皇上迫于先皇的旨意对我的后位不可废除,但若是我不愿做皇后,甘愿贬为庶人,也不算违背了先皇的旨意,不是可以一举两得么?”
她话音刚落,却不料刘璞烨竟一巴掌牢牢地呼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殿,连贤妃皆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扶着,“皇上息怒,定是娘娘的病还未痊愈,所以才胡言乱语。”
太皇太后气得不轻,连话都说不清楚。
“皇奶奶,皇后胡言乱语是朕管教不善,乃是朕的失职,还请皇奶奶恕罪,孙儿这就带她下去好好教训一顿。”
说罢,面容铁青的刘璞烨不顾公玉姬的反对,硬生生地将她从贤妃的怀中拉了起身,一路上将她拉拽着,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一直出了清宁宫,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竟拿起那只拽着她的手,一口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刘璞烨只是微皱眉头,竟不阻止也就算了,更没有松开她的手。
“你放开我!”
公玉姬这身子才好全,自然是不敌一个男子的力气。
无奈,她越是反抗,刘璞烨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这要走的方向竟是回他的福阳宫。
“刘璞烨,你是不是疯了!”
一路上,所有的宫女太监路过之时皆纷纷不敢抬头视之,生怕惹怒了皇上,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可这皇上与皇后也委实太奇怪了一些!
刘璞烨一句话未说,他任凭怀中的女人如何在他的胸口死命的捶打,嘴里再嚷嚷得又多大声,却就是不肯放开她的手。
进了寝殿门外,他一脚将门踹开,让所有的奴才全皆退下,将公玉姬用力地摔在了龙床之上。
公玉姬忍着背后传来的剧痛,她拼命地往后缩,此时此刻离刘璞烨越远,她就越安全,她下意识地抱成一团,眼里竟满是惊慌失措。
“你要做什么?刘璞烨你给我滚开!”
不管了,面前这男人的眼睛着实太可怕了,简直就要将她给生吞了似的。
刘璞烨勾唇一笑,露出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表情看着她,“你是朕的皇后,是我的妻子,你觉得朕还能做什么?”
“你冷静一点,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你的贤妃,不是你的如嫔,我是公玉姬,是你讨厌的公玉姬,你快走开!”
她后怕地将手撑在床上,如今身后再无退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璞烨朝她的方向贴了过来。
他微微皱眉,随后突然一笑,两人脸与脸的距离约摸只隔了半个手掌,“我知道你是谁,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