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姬在心中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翻白眼,可面上又得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皇上说的是。”
“坐吧,陪朕批阅奏折。”
那人面带桃花,笑起来竟有几分好看,比他平日里的那张冰块脸着实不大一样,甚是奇怪。
她挪了挪步子坐在一旁,心想着好在方才并未露出马脚。
刘璞烨也不过二十岁余,但他身为帝王,却有着比别人多一份的沉稳。
从公玉姬的那个方向看过去,他的侧脸刚毅而挺拔,这还是她第一此如此近距离的瞧他,心中顿生了一种不可比拟的心情。
怪不得世人皆说他的相貌乃全鎏金最顶级的,这样看来,似是有些根据。
不过,她始终觉得墨墨是最好看,即便她总是在深夜里见他,但那双漂亮的眸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
刘璞烨也是好看,只不过他的好看总是带有几分严肃,让人惧怕。
“看够了么?”
那人分明在看着奏折,却突然在嘴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公玉姬吓得连忙低着头,佯装整理裙摆上的花饰,嘴里嘟囔道:“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嗯?你在说些什么?”
他把挑逗的目光看向她,却见她手足无措地捏了捏手指,而后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这是夸你的字好看呢,恐怕全鎏金都无人能匹敌您。”
刘璞烨听了似乎甚是满意,他笑得爽朗,袖口一挥便又开始提笔写字。
一边还回她道:“全鎏金跟我的字能有一比的只有两人,一人是我的太傅,是他从小教我写字,另一人便是当朝的宁国公,也就是贤妃的父亲。”
若当着如他所说,公玉姬几乎可以坐实了那书信的主人便是当朝宁国公。
只不过这个吾女芊芊又是谁?
“怪不得贤妃知书达理,原是出身于书香世家,想必她家中的姐妹也定是与她一般才貌双全。”
公玉姬装作顺口这么一说,刘璞烨回她:“权之甫就她一个独女,哪儿来的姐妹?”
独女?
那吾女芊芊说不过去啊。
“那您可知芊芊是贤妃的乳名么?”
她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刘璞烨觉得不大对劲儿,便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今日你怎么了?尽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贤妃的乳名并非是芊芊,且后宫无人叫芊芊,你上哪儿知晓的这个名字?”
“哎呀我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的。”
她随口摆手一说,可那人却当了真,竟起身走到她面前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紧皱着,“若是被梦魇困住了,定要同我说。”
“哦。”
公玉姬呆呆地回答着,低头不去看他温柔如水的眼睛。
那里头她不是没有看到满满的爱意,只是每当她心动的一瞬,总会有种莫名的力量将那种奇怪的感觉冲散,所以她对于刘璞烨的态度总是反反复复,连她也无法理解。
有时候,她想着刘璞烨对她也算是顶好的,好吃好喝还要供着她,也不强迫她侍寝。
但时而,每当她对刘璞烨有个好印象之时,过了一段时辰,那种感觉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真是奇怪。
“午膳同我一起用罢?”
“啊?皇上难道不去参加太皇太后的生辰宴?”
这半路回来处理公务已是让人吃惊,怎么他还能留下用个午膳。
刘璞烨微微抬眸看着她那双惊讶的小鹿眼,“我只怕某些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用膳,所以特意来陪陪她。”
她随即反应过来,“说谁孤苦伶仃,你才孤苦伶仃呢,我才不用你陪,你现在最好就去参加生辰宴,免得太皇太后又要找尽各种理由来惩罚我,万一要说我狐媚祸主,我才担当不起。”
简直是疯了!
她公玉姬向来是潇洒行云,怎是一个需要男人陪的女子,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不成?
“放心罢,没人敢这么说你,若是有,我决不轻饶他,你是我的妻子,我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今日刘璞烨到底怎么回事,那目光就犹如羽毛那般,轻柔而洁白,总让人不敢置信。
公玉姬努了努嘴,“如此甚好。”
她不知该作何回答,从未有人同她说过她男女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脑中竟一丁点概念也没有,甚至她不知情是何物?
同刘璞烨一起用膳还算开心,公玉姬眼瞅着这一大桌子菜,还未送进嘴里之时,眼睛都已看饱了。
“吃罢,皆是你最爱的东西。”
刘璞烨遣散了宫女奴才,只剩下两人在桌上,就如同平凡夫妻那般,丈夫为妻子布菜,看着她吃得美味,他这心里比谁皆要欢喜。
“你怎么不吃?”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拘谨问道,这气氛怎么瞧都觉得有些万分尴尬。
“没,我只是在想,与其同那一大桌子人用膳,倒不如瞧见你这般欢喜,公玉姬,你到底哪里好,为何我对你总是念念不忘”
他的目光有些动容,那双明亮的眸子中有她从未见过的晶莹。
以至于她回了宫中脑中皆挥之不去他那双如鹰但又如水一般的眼睛。
“娘娘,如嫔求见。”
她刚一回来,容儿踩着莲花步上来禀报,两人皆觉得奇怪。
自从她免了后宫向她请安之礼之后,如嫔从未主动上门拜访,怎么今日却有了兴趣前来?
如嫔年岁尚小,但她美貌如花,身材娇小玲珑,甚是让人疼惜。
今日的她身穿只紫色托尾罗裙,这坎肩乃是整个上京女子最为青睐之物,难怪她也甚是喜欢,皇上曾下令直接命人送了她几十条,怎么穿也穿不完。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虽然如嫔年岁不大,但这礼仪姿态比起公玉姬来说不说有多完美,但一眼也能瞧见有大家风范。
怪不得为陈太傅的女儿。
公玉姬玉手轻轻一抬,笑道:“平身,坐罢。”
陈月月盈盈起身,坐于奴婢所搬来的黄花木椅之上,待她坐下之时她这才抬头无意间看了一眼四周。
皇上宠爱皇后果然不假,这凤鸾宫里的稀奇珍宝,比起上一次她来之时竟还要多了上了一些。
她心中虽为嫉妒,但面上怎么也不能表露出来,“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来除了来看望娘娘以外,还想求娘娘一事。”
“何事?但说无妨。”
陈月月在得了首肯之后,这话还没说到嘴边,眼圈顿时红了不少,她用锦帕微微擦拭了些,说道:“臣妾这几日皆受到梦魇所困扰,这让臣妾笃定那日臣妾所见之事乃是千真万确。”
公玉姬一听,心中有些不妙。
继而又听她娓娓道来
原陈月月这几日皆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贤德宫死去的丫头,每夜皆会来她宫中寻她,此次都问的是一句话。
“你为何见死不救?”
这话说来蹊跷。
陈月月在桃儿死之前曾见过她一面,那日她特别有印象的是,桃儿这丫头见了她不行礼也就罢了,竟还差点撞倒了她。
本想着惩罚她的,但见她乃是贤德宫的人,陈月月遂就作罢。
可那日桃儿神色慌张,似是在躲避什么人一般,走路走得极快,她觉得事有蹊跷便跟了上去
公玉姬心中一紧,她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她,“你都看到些什么,全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臣妾跟了打着灯笼跟了上去,却见到桃儿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半路给截下了,两人似是在说些什么,臣妾离得太远听不大清楚,但那地方便是桃儿殒命的水井边。”
若如陈月月所说,她最后一次见到桃儿便是在那水井边,也就是说,与桃儿说话的那人极有可能是杀害桃儿的凶手!
“所以,你看清楚了那人长什么样了?”
陈月月点头之后,却又摇头,“天太黑了,我不大确定,但是看那身形与面容似是贤妃娘娘。”
水井边一到了晚上就连宫女奴才们皆不会去,就怕不小心给跌在里边,这黑灯瞎火的,她只能隐约瞧见那人身穿的是一袭红袍子,头戴着金钗,看她身形如此娇弱,定是宫中的哪位娘娘。
且当那人转过身之时,她下意识就觉得此人乃贤妃,就算不是她,那也与她有八九分相似。
如嫔对于自个儿说出的话其实也甚是怀疑,但那是她亲眼所见,她拿不定注意便来找公玉姬。
“如嫔,此话你暂且不可对任何人说,以免惹来事端,先回去罢,你不是杀害桃儿之人,她也不会找你麻烦的。”
公玉姬心中琢磨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先将如嫔安抚了一番,见她这面容略微有些憔悴,许是当真被梦魇困住了。
只不过困住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心而已。
她此番说出来后,心中定会好受一些。
待如嫔一走后,容儿瞅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你信么?”
“你怎么看?”公玉姬不答反问。
容儿摇头,“这如嫔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别看她小小年纪,奴婢可听说她为了早日怀上子嗣,托人从宫外带来那种药,这次来找娘娘,许是挑拨您与贤妃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