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得到回复之后,嗖的一声从窗子外飞走了。
在公玉姬看来,墨墨是个心地善良且异常神秘的人。
她从来不主动去问他到底来自哪里,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对他丝毫没有戒备,而且从大理寺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如同上天所安排的缘分似的。
但要说男女之情,公玉姬是绝对没有的,她只把墨墨当做好哥们而已。
公玉姬打着赤脚将窗户关好之后,又盘腿坐在榻上,将方才收好的信纸一一翻了出来。
这些信纸看上去异常陈旧,且写信之人不是大文豪,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字迹工整秀丽,竟可媲美刘璞烨写的字了。
她随意从中拿了一封看了看。
“吾女芊芊,为父深感对你颇为愧疚,只盼你能早日归家,与你家姐一聚。”
“吾女芊芊,今日是中秋佳节,家庭团员之日,汝祖母甚是挂念于你,盼早日归家。”
“吾女芊芊,为父即将举家南迁,可否在离开之际回吾一封书信?”
……
这每封信的开头皆是什么吾女芊芊,这个芊芊到底是谁?写信的人又是谁呢?
公玉姬把所有信皆拆开看了一眼,里面从未有提及过这个芊芊的身份,也从未说过这个写信人的身份,倒是唯一万变不离其中的就是在呼唤这个叫芊芊的女儿回家。
难道小桃就是芊芊?她的身份其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宫女那般简单?
这事儿要查起来,最快的办法恐怕就是要再跑一趟贤德宫。
隔日清晨。
待贤妃从太皇太后的宫中请安回来之时,在半路上便遇见了公玉姬前来。
她似是等了许久,一见着权宛凝笑得比谁皆要开心。
公玉姬一大早便去了贤德宫中,本以为权宛凝会因悲伤过度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料到今日一见,这心情似乎好了许久。
连看人的脸色皆是眉飞色舞。
“皇后娘娘可是有事?”
“也没啥事儿,就是凑巧在这儿遇见你,想跟你一同走走,说说体己话。”
关于发现桃儿密室这一事,公玉姬暂且不愿意同外人讲,以免惹来事端。
但贤妃似乎很是惊讶她主动来找她,甚至两人走在一起之时连一点想要问她的苗头也没有。
罢了,这贤妃果真沉得住气儿。
“贤妃可曾知晓有一个叫芊芊的女子,与我们的年龄似是相仿,她与桃儿死什么关系啊?”
当公玉姬怎么一问,贤妃的脸上很明显闪过一丝讶异,“娘娘,您为何突然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什么都不知晓,桃儿在贤德宫待了这么些年,除了与你交好之外,我没见她同那个人亲近过。”
“那桃儿自小便成长在府上么?”
“那是自然,从我有记忆以来,她便在府上当我的丫鬟,一直随我进宫,其实虽然她是丫鬟,但其实她比我南年岁皆还要小。”
若是如此的话,桃儿的身世几乎轻轻松松便能查到底细。
响午刚过,公玉姬托苏公公查到了桃儿的被贩卖到权府之上时,家中确定皆是贫苦人家,爹妈死的早,兄长又不能将其抚养,索性就送到了府上。
这一清二白的家底,随意查查就可知晓,看不出又任何问题啊。
那这个吾女芊芊又到底是谁?
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与十日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儿,正当公玉姬苦闷无比之时,却再次遇见了挨千刀的淮王爷。
“你来干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么?”
公玉姬对他实在是提不起好的心情,即便是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她也看不到半分彩色。
刘子真并不理会她的不待见,反而还同她坐在了一起,“这算是恼羞成怒了么?不至于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刘子真,你以为你在一旁看戏是有多厉害,哼,大不了鱼死网破,届时我直接将全部的事儿全都禀报给你的皇兄。”
公玉姬早就打算做好了玉石俱焚的下场。
既然她早就已经在这个局中出不来,惹怒了她,她也绝不会让始作俑者好过。
“你现下便可告诉他,但是你不会,”刘子真胸有成竹地抱胸看着她,又续道:“我不信你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即便告诉我皇兄,他也只会告诉你莫要管此事,你觉得你真的眼睁睁地能不管么?”
他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是能看透她的心中所想。
的确,她答应过刘璞烨不再查明此事,就是桃儿这事儿她也是千求万求,求来的,若是知晓她如今还肩负这般重担,日后定是不会再让她碰的。
“对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以为我的皇兄真不知道这些事儿么?扮猪吃老虎可是他最喜欢用的招儿,论聪明,你不是她的对手。”
刘子真站起身,看着她的神情着实可惜,接着竟不断地摇了摇头感叹说道:“爱情,可谓世间最无用之物,瞧瞧这些人,一个个把自个儿搞得这般难看,真是可笑。”
公玉姬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他这个人阴险狡诈,绕是刘璞烨再聪明不也还没干掉他么?足以证明这位也决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出来的,你等着瞧!”
她突然说出这句话,将方才的焦虑全部一扫而尽,她甚至连自个儿也是惊讶。
那刘子真听后,拱了拱衣袖向她行了一礼,“如此,那臣弟便等着皇嫂的好消息了,如今只剩下五日时辰,胜负即将就在眼前,皇嫂能有这般心态实属不易。”
说了那么多全皆说了一些无用之事,她公玉姬难道还需要他的鼓励不成?
笑话!
见过刘子真之后,公玉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原本打算去叫苏小周帮她叫一叫刑部的人过来,没料到路过竹园之时,她竟意外遇见了他。
“苏公公好巧,我正巧要找你!”
公玉姬不知她这一突然蹿了出来,吓得苏小周连魂儿都没了,手上的东西也都落得个七七八八,吓得他脸都白了不少。
“完了完了完了,哎哟喂,皇后娘娘,你咋从奴才的身后突然出现呢?”
苏小周小心翼翼地将地上东西一边拾起来,一边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依公玉姬来看,这苏公公哪儿哪儿都好,但就是话多,若要是惹了他,只怕十个人皆说不过他一人。
见他手中东西落在了她的脚边,公玉姬顺手将它拾起来,可就在见到那奏折上面写的字后,她忽然愣在了原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把奏折给奴才罢,这些皆是皇上要从太皇太后那儿出来回宫之后看的。”
苏小周见皇后紧握奏折发呆,一连叫了好几声。
良久,公玉姬终于反应过来,在交给苏小周之前,她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越看当真越像,就连这写字的习惯也是一模一样的。
难不成那些书信乃是权宛凝的父亲权之甫所写的?
这个世间上就有如此巧合所在?
待苏小周走远了之后,公玉姬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啊,突然回了凤鸾宫一趟,见容儿也不在宫中,这丫头近日频频外出,也不知去哪儿玩了。
她拿了好几封书信,揣在兜里,转而飞奔前往刘璞烨的承乾殿。
听闻苏小周说,刘璞烨如今在清宁宫,想必他也没那么快回来,毕竟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她老人家谁皆有请,可偏偏不请这位后宫之主,恰巧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
公玉姬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偷偷假模假样,用了这难得一见的皇后威严,闯进了刘璞烨的承乾殿。
案上的奏折摆放得整整齐齐,大大小小也看上去有百来个的样子。
这家伙每日睡得这么晚,早上起的比谁皆要早,原来皆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惹的祸。
要他一一批注,当真是太惨了一些。
公玉姬不忘正事儿,这前脚刚一踏进来,手上不停地在找方才她见到过的奏折。
该死!苏小周没事儿整理啥啊,这少说也有百来个呢,要她一个个去看,非得要等到刘璞烨回来不可。
正当她泄气之时,突然小手一抓,随意地打开一看,竟还当真是权之甫的奏折。
上天显灵上天显灵啊!
她随即将揣着的那几封书信拿出来一对比,这字迹不说有十分像,也有七八分像,再说了,如此字迹,在整个鎏金委实难找得出来一个。
“你在作甚?”
突然,那刘璞烨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她最不知所措之时抓了她一个正着。
公玉姬忙不迭地将手中的书信揉成一团塞在袖子中,随即又连忙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臣妾……臣妾只是好奇……”
就算是再怎么蠢笨之人也知这皇上的东西不可随意乱碰,更别说是有关朝政之事,她如今再怎么解释也都说不过去了。
罢了罢了,今日她认栽便是。
“好奇?我看你是手痒了,既然想我为何不叫人通知我一声?”
她当真怀疑刘璞烨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何东西,连这都能为她找借口的,这家伙自欺欺人的功夫倒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