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十日之约只有一日的时间。
公玉姬此刻连手心皆冒着冷汗,在两日前她让齐威快马加鞭亲自去查明这个叫芊芊的来历。
如今都已是第三日了,他竟还未能有半点消息,怎能叫她安心?
刘璞烨的汤汤水水每日送来的颇为勤快,她如今只要一闻到那味,便能将吃的东西全皆吐出来。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如今又是想了一法子来折磨她的么?
她身体可好着呢,用不着这些劳什子的东西续命。
再说了,她又不是不懂得药理,这些汤汤水水她一闻便知是何物,乃是专门给女子内补,一般新婚夫妻行周公之礼后需要服用,有助于尽快怀上子嗣。
就刘璞烨那点花花心思,她只想在心中翻个白眼。
谁要给她生孩子了?
公玉姬等啊等啊,知道日落西山,她终于等来了一封书信!
当她手握着书信,趁着还未夜幕降临危险极小的情况之下,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刘璞烨!
没办法,今日就是淮王说的十日之约,若是真到了天明的一日,她还未有任何作为的话,那等来了只怕是雨沫的尸体而已。
公玉姬披着斗篷衣,脚下似是生了风,走得极快,可是她千算万算,却还是没料到,她竟然在半路上便被人一棒子给敲在后脑勺上。
连敲她脑袋的人她皆未看得清楚,这眼睛就开始闭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
凤鸾宫上下因未能找到皇后娘娘,一个个提心吊胆,生怕皇上一怒之下,怪罪到他们的头上。
皇上在宫中整整待了一日的功夫,却没能找到半点她的踪迹。
“她到底去哪儿了?”
“皇上,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去给如嫔娘娘送点东西过去之后,一回来奴婢皆已瞧不见人了。”
容儿跪地哭诉道,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娘娘会在这个节骨眼失踪。
这十日之约眼见着就要到了,莫非娘娘是被人给抓走了不成?
韩会立于皇上一旁,出了这等子事儿,皇上终于将他召唤回宫,两人听了容儿的话后,相视一看而后沉默不语。
整个皇宫的侍卫如今皆在秘密寻找皇后娘娘的踪迹,甚至连什么最邪乎的湖心亭也在他们的搜索范围之内。
良久,摆着臭脸的刘璞烨将手背于身后,“今日皇后可曾见过何人?”
“回皇上,娘娘白日里甚少外出,最远也只去过贤德宫与贤妃娘娘闲聊天,一到了晚上,娘娘若睡得早一般是不会出门见人,除非是皇上召见。”
“那若是睡得不早呢?”
被问到的容儿愣了楞,转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心中藏有秘密。
刘璞烨冷哼一声,“你若不说,慎刑司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口。”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容儿被他这么一说吓得连忙在地上磕头认错,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抬头,那额头上的血迹着实让人不大忍心。
她眼泪短时夺眶而出,声音断断续续,“奴婢有一次曾在娘娘的寝殿外听到她与一人交谈甚久”
当刘璞烨再问道容儿与公玉姬交谈地到底是男是女之时,她死活都不肯说,饶是韩会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透露半个字。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刘璞烨气得拂袖而去,且吩咐下去将整个凤鸾宫监禁起来,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浮光暗影中,公玉姬摸着后脑勺逐渐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可当她完全看清楚周遭的环境时,她竟惊讶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这里不似是牢中,且若是细细听来,她像是离水的地方很近。
难道她已经出了宫,被人带到宫外去了?
她搜了搜身上的东西,除了衣裳完好无缺之外,她什么也没有。
忽地,公玉姬在一片黑暗之中摸到了一只手,她不禁大叫起来,难道这里头还有个死尸不成?
“你是谁?”
那“尸体”突然开口,把公玉姬吓得个不清之外,她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
怎么怎么贤妃也在这里?
“我是公玉姬。”
她沉稳地回了一句,却不料对方比她的反应还要大,“玉儿,你怎么也被人带到了这里?”
这一声玉儿仿佛将公玉姬的回忆拉到了当初还在贤德宫之时。
她直言问道:“宛凝,你在这里多久了?”
只听到对方一声叹息声与无奈,权宛凝抱住双膝,隐约朝着公玉姬的方向回了她,“从你去了福阳宫不久,我就已经莫名其妙被人送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所以,你见过芊芊?”
从她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让权宛凝甚是觉得惊讶,她有些微微惊叹问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若是不知道的话,怎么会被人抓到了这里?”
公玉姬有些无奈,她竟没料到从她到福阳宫开始,那贤德宫居住的人早就已经不是权宛凝,而是她的亲生胞妹,权宛芊。
经过她简而化之的解释,公玉姬心中的疑惑顿时全部都已经能一清二楚了。
据权宛凝的表述。
当她第一眼在宫中见到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
那人不但声称她是她的妹妹,而且还有书信作证,竟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
父亲的家书足以证明妹妹长期漂泊在外,且对父亲,甚至对权氏一家皆有怨言,她甚至从未给父亲回过一封书信。
权宛凝暂且不知妹妹是如何混入宫中的,但毕竟她长得与她同样一张脸,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善待,再通知父亲。
可哪曾想,这家伙,竟让敢取而代之,将她抓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一关就是好几个月。
“她约摸每隔十日会来看我,跟我讲一些宫中所发生的事儿,还炫耀地同我说皇上待她有多好,玉儿,所以就算我被关在这里,但我仍是知晓你如今已经身为皇后。”
“身为皇后那又如何,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公玉姬从不屑谈她的后位,她就是她,并不是什么皇后娘娘就能取代得了的。
正如权宛凝,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她等着有一日会看着她倒下,并且她坚信不会过得很久。
“你还是这样,这些荣华富贵你皆看不上眼,但你对皇上的心意如何?我只记得他对你甚是关心,若不是爱你的话,怎会让你重回后位。”
权宛凝在与她对话之时全然没有半分慌乱,内心一片心平气和,岁月静好,让人听了心里也不大好受。
“不,我只想要自由而已,就算我喜欢她,但是在出宫的选择面前,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走。”
公玉姬的回答是她真心思前想后过的。
她也曾问过自个儿,这皇宫内的生活好似也没有这般难熬,刘璞烨这人虽是讨厌了些,但他长得好看,对她也好。
可若是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出宫,她想最后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走罢。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不知什么是喜欢,何谈会对一个人动心呢?
“罢了罢了,我们谈这些作甚,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对了,你有看到雨沫了么?”
“雨沫?这人是谁?”
“是一宫女,在桃儿死后她也失踪了”
见对面鸦雀无声,四周静得那水声皆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公玉姬拍了拍脑门,她一急起来这脑子似乎不大够用啊,在这里的权宛凝早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哪儿还知晓雨沫这号人物。
“玉儿,你方才在开玩笑罢?我的桃儿怎么会死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即便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公玉姬也猜得出来她此时此刻定是咬紧牙关问出的这话。
暗黑之中,她伸手去将那只紧紧握拳的手抓住,似乎要给她足够的力量去面对此事,“宛凝,实不相瞒,我正是因为查桃儿的死因,才查出了芊芊到底是何人物,只怕桃儿也是为此而死的。”
毕竟这都换了一个主子了,芊芊再怎么小心翼翼,她始终都会露出马脚的。
一片漆黑之中,公玉姬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哭声,心中也甚是觉得感伤。
毕竟这才是真的为桃儿流泪的人。
公玉姬地处黑暗,她不知到底过了多少个时辰,更不知外头是怎样地一副景象。
她都不知权宛凝到底是怎么在这里度过这些时日的。
公玉姬待权宛凝心情平复了之后,她摸索着起身在四周走了一圈。
这地方不大,四周摸起来凹凸不平,不像是修葺起来的砖瓦,倒像是从一块石头里砸出来的。
莫非她们其实就在皇宫的地底下?
方才她听见了水声,也许她们挨着的是一处水源。
她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一处有风的地方,顺道手上还摸到了一处铁门。
若是把这铁门弄开,兴许还能有逃出去的机会。
“这门我已经研究了不下一百次,没有任何办法都弄打开,他们送饭来的,只会从那个小洞递进来,根本不会碰这门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