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当临时驻地的民房里,庆虎正在和上帝自卫军的战士们收拾着行囊,安娜走了进来,问道:“庆虎,原来你早就知道宝藏的确切地址?”
庆虎停下手里的活计:“姚大伯在临终的时候,除了告诉我贺家的后人在五家营,还告诉我,当初我爷爷在木下真一死后,就已经找出了宝藏的确切位置。但是他们怕这笔不祥的宝藏遗祸后人,就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姚大伯怕罗家先一步得到宝藏,不得不把秘密告诉了我。”
“庆虎,你既然知道了这笔宝藏在哪,为什么不直接取出来?”
“安娜,这笔宝藏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从前的心愿不过是为姚大伯和我大哥报仇。”
“那你如今的心愿呢?”
庆虎庄严道:“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安娜敬佩地望着庆虎:“庆虎,我愿意和你并肩战斗。”
安娜凑近了庆虎,呼吸有些急促。庆虎甚至感受到了她呼出的气息,那气息温暖而潮湿。
“杜二哥!”秀娴的声音忽然传来,安娜脸色绯红,急忙道:“我去看看索伦游击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安娜不等庆虎回应,也没和秀娴打招呼,就独自离去了。
秀娴看了眼安娜,有些奇怪地说:“她怎么不和我打招呼,是不是因为你用贺家权杖换了我回来,她生气了?”
庆虎摇头:“我也不懂,她怎么突然就走了。”
秀娴道:“杜二哥,多谢你从木下手里救下了我,可我害得你丢了权杖……”
庆虎道:“没什么,权杖不过是个死物件,我不能为了它让你丢了性命。”
秀娴轻声说:“杜二哥,我就那么重要吗?”
庆虎看了一眼秀娴,缓缓道:“秀娴,我说了真相你不要生气。我是故意把权杖交给木下的。如果我不用权杖换回你,他就会我怀疑我的布置。”
秀娴惊讶地:“故意?布置?杜二哥,你的话我听不懂。”
庆虎扶住她的肩:“秀娴,姚大伯已经把埋藏宝藏的地点告诉我了。木下和罗兴利父子处心积虑要找到那笔宝藏。所以我就把最后的线索交给他们,让他们找上门去。”
秀娴恍然大悟:“你会带着上帝自卫军提前赶到,在那里埋伏他们?”
庆虎点头:“我和李杜将军说了,要找出宝藏,交给他们充当军资。但我也要把仇报了,跟他们罗家来个彻底的了结!”
秀娴激动地说:“杜二哥,我也要去。我要为我爹报仇!”
庆虎摇头道:“秀娴,这一趟太危险了。给你爹报仇的事,我会替你做,但你不能跟着去。”
秀娴冲口而出:“再危险我也不怕。我秀娴虽然是女儿身,但一点不比你们差。再说……”
“再说什么?”
秀娴的脸红了,她小声道:“让你替我报仇,你成我什么人了?”
庆虎看着秀娴,沉默良久道:“秀娴,我们结婚吧。”
秀娴望着庆虎,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庆虎温柔地问:“你愿意吗?我是真心实意的。”
秀娴忙点头。
庆虎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只有你答应了我,咱们才能完婚。”
秀娴点头:“杜二哥——哦不,庆虎,你说。”
庆虎道:“结了婚,你留在依兰,你爹的仇,我替你报!”
秀娴沉默不语。
庆虎忙道:“秀娴,你对我的心思,我早就明白。这些年来我刻意疏远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承担阿尔巴津宝藏这个诅咒。我想用和其他女孩相好的法子气走你,可你却对我一直不离不弃。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如今罗家投靠了日本人,这笔宝藏也即将被找出,我再也不必顾虑什么了……”
秀娴听了庆虎的话,一把抱住了庆虎,流着眼泪道:“庆虎!”
庆虎也紧紧地抱住秀娴,轻声道:“这一去,危险重重。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留下来吧,让我心无旁骛地完成使命。”
秀娴忙点头:“我答应你!”
庆虎抱紧了秀娴,仿佛害怕再一次失去她。二人流着泪紧紧相拥。
门外,安娜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庆虎,转身离去。
因为是战时,所以庆虎和秀娴的婚礼很简短。李杜临时找了一处县城中的大宅子,简单布置一番充当教堂。在这里,伴随着城外隆隆的炮声,庆虎和秀娴在何神甫的主持下完婚。李杜等来宾们仅仅喝了一杯充当喜酒的茶水,便匆匆离去。贺文魁和上帝自卫军的战士们也因为第二天拂晓就要出发而早早离去。安娜分别敬了庆虎和秀娴一杯茶,庆虎看出她有许多话想说,但她终究没有开口。安娜最终只说了一句,那就是请庆虎放心,她一定会保护秀娴的安全。安娜说罢,便领着索伦游击队出城了。庆虎不知道的是,原本没有任务的安娜,主动向李杜提出要率队出城搜寻补给。
安娜和索伦战士们走在山路上,她此刻只想将那份对庆虎的感情压在心底。虽然她和庆虎相处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庆虎的机智和果敢彻底征服了她。当她看到庆虎为了救秀娴不顾一切,并向秀娴表白时,心知这个男人这一生不会爱上除了秀娴之外的其他女人了,包括她安娜。
正当安娜柔肠百转之时,队伍中不知是谁忽然唱起了歌,其他的索伦汉子也跟着唱了起来:
“我们索伦人,
世代游猎在山中,
把蓝天当被盖,
黑地当床铺,
儿子爸爸和爷爷,
他们的日子都相同!”
安娜听到这歌声,不由得跟着高唱了起来:
“登高山,
过河川,
走草滩,
撅下映山红枝当马鞭!
生时自由,
死了也没什么稀罕,
魂灵归于山林,
归于慈悲的宝日坎!”
唱完了最后一句,索伦汉子们都高喊起来:“一切都是宝日坎的安排!”
安娜喃喃自语道:“一切都是宝日坎的安排。”
安娜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