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泱松开手,眼里透着冰冷:“我说过,我已遇到此生挚爱,我从未爱过你,那些不过年少轻狂,还望你不要再来纠缠。”
字字冷冽,凉风刺骨,锥心之痛。
萱萱听罢依旧不死心,艰难扯出一抹微笑问道:“你方才如此担心我,难道对我没有一丝真情?”哪怕一丝,一丝就好,知道他爱过她,她不再奢求他的全部,在他心里若能留下过位置,也便知足了。
“你是我师妹,我自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放过我吧,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声音依旧冰冷,好似往日温存皆是幻影。似听心彻底碎裂的声音,若是之前是破败的,而如今已碎成飞沫,随风逝去。
萱萱呆愣在原地,只见身后一名婢女上前冲戚泱说道:“姑爷,小姐还在等您。”
只听戚泱应了一声,便随着女婢离去。
真是可笑,她如今还在奢求什么?
她晃晃悠悠走下二楼,寻了个空桌子坐下,找了婢女要了壶酒。
螯沨也坐了过来,一言不发,方才情形他尽收眼底,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就是此刻的陪伴。
花楼妈妈亲自拿了酒过来,她一眼就瞧出这两位公子身份不凡,衣着布料皆是上成,一脸谄媚的冲螯沨问道:“公子,我去叫几个姑娘来陪着。”
说罢就要招呼,便被螯沨抬手拦住:“不用,多上几壶酒。”
花楼妈妈连忙应下,转身不屑小声道:“来这儿竟只喝酒,也不找姑娘,那还来逛什么花楼。”
与之喧闹的花楼相比,萱萱则显得有些落寞,像是被屏蔽在外。一杯接着一杯闷头喝酒,螯沨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见她未掉一滴眼泪,却知那泪都流入心中,悄无声息,留下一片荒凉。
如此闷饮了七八壶,似有些醉面颊微红,仰头一饮,却已经被她喝了干净,望着脚下七八个空酒壶蹙了蹙眉,随即起身大喊:“酒呢,拿酒来!”
她有些醉了,晃悠着身子,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螯沨见此就欲伸手去扶,却被她一个大力推开,伸手扯掉头顶束着男子发髻的丝带,青丝铺满了整个地面。
哽咽小声说道:“罢了!如此也好,你如今也有了真正心悦的女子,怕是往日种种皆成泡影。回忆已成过往,如今留下我独自一人,让我如何忘记曾经深情?”
说罢拿起酒壶仰头一饮,却是忘了酒壶早已空空如也,甩手丢开酒壶之后便听到呜呜的啜泣声。又反复说着:“我该如何忘?”
那一句句重复的话语透着凄楚,那一声声啜泣声竟是如此让人心痛。
突然萱萱眼前一黑直直躺倒在地,螯沨见此连忙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瞧她面色发白,额头密布着颗颗虚汗,这显然不是醉酒的模样。
他一下子慌了神,丢下钱袋,抱着萱萱朝城中医馆奔去。
一花白胡子老头摸着胡须,替萱萱把着脉,皱着眉头直叹气。
螯沨在一旁黑这个脸忧虑道:“如何了?”
那花胡子老头啧了一声,不满道:“你是怎么做丈夫的,妻子怀着身孕竟让她饮酒,简直胡闹。”
“不,我不是……”螯沨刚要反驳,却被老头后面的话当头一棒,后面要说的话也是咽了回去。心中五味杂陈。
听此花胡子老头挑眉问道:“不是什么?”
螯沨回过神不好意思笑道:“是,是我疏忽了。”
“哼”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胡闹,这是安胎药方,饭后服下。”说罢递过来一张方子。
螯沨接过,顺势抱起萱萱准备离开。
只听那老头又道:“忧思过重,切勿伤心,你这个做丈夫的要懂得分寸,多花些心思在妻子身上。”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螯沨脸一黑,无奈道了句谢,转身快步离去。
那老头嘀咕一句:“年少气盛。”
客栈内,萱萱迷糊睁开了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顿感头有些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记得自己好像去花楼……
是了,不信邪的去寻了一堆伤心,最终成了笑话。
自嘲一笑,发现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四下寻望却不见螯沨的踪影,心中嘀咕。
莫不是那厮嫌她麻烦,随处找了个地方把她丢了?
正思索着,便见门被推开,螯沨端着个碗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萱萱狐疑,他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瞧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瞧惯了,见他如此模样倒也不习惯,他这严肃的模样倒是忒为滑稽。
轻笑问道:“你是怎么了?像别人欠你钱似的。”
螯沨听此,抿着嘴未回答。萱萱也敛了笑意神情严肃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依旧没有回答,螯沨把端着的碗递到萱萱面前沉声道:“把这个喝了。”
萱萱皱了皱眉,她闻着都苦涩,不禁怎地,胃里一阵翻涌,近几日都有这种感觉,抬手把碗推到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螯沨嘴唇轻抿,沉默半晌,缓缓吐了口气道:“安胎药。”
安胎药?
似觉脑中嗡嗡作响,脑子乱的不行。
孩子?她有了孩子,与戚泱的孩子。
素手拂上腹部,虽然现在感觉不到小家伙的存在,但是这种感觉很微妙,眼中刹时充满神采,嘴角微微上扬,与那时伤心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的孩子?”螯沨放下药碗问道。
“嗯。”垂眸瞧着还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笑意。
螯沨见此叹了口气,有些吃味道:“他如此负你,你还要生下他的孩子?”
话出口,才觉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否定这个孩子,他也不知为何竟说出这般话语,此刻正悔恨万分。
萱萱不悦皱了皱眉:“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还有这是我的孩子。”
见此螯沨摇了摇头笑道:“喝了吧,药凉了味道就更为苦涩。”
萱萱听话的点了点头,拿起药碗仰头便喝了下去,苦涩入喉,她紧闭双眼,眉头也皱成一团,吐了吐舌头埋怨道:“再也不要喝了,苦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