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尧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番话,好好活着就是父母对他惟一的要求?韩旭尧看着自己的父亲无奈的苦笑了:“父皇,我一直以为我出生在皇族,身为皇族,我从一开始就是要担责任的,如今您却告诉我,我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皇帝看着韩旭尧难以置信的眼神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是啊,这就是我对你的要求,或许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以后你就会知道很难的。”
韩旭尧挣扎着起身,这一次皇帝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任由他站起来,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的儿子笑了,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孩子已经成年了。
“活着有什么难的,锦衣玉食,仆人伺候?”韩旭尧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就算我今后被兄弟猜忌、圈地囚禁,他们也不会让我有什么损伤?父皇,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自从秦安歌成为你的心腹之后,你就越来越古怪了。”
皇帝笑了:“这与秦安歌没有关系,是你太多心了。”
“那你给我一个解释啊?”韩旭尧的脸涨得通红,“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无能么?”
皇帝没有回答韩旭尧的问题,只是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或许你以后就知道了,有时候活着绝对比死了还要痛苦。”
“父皇?”韩旭尧还是不能接受皇帝的说法。
皇帝叹了一口气:“你没有能力担当责任就不要去承担责任,那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毕竟成为帝王的条件你可是一项都没有啊,我的孩子。”皇帝说完便起身走了,独留下韩旭尧站在龙椅面前发呆。
时隔多年,韩旭尧面对着满目疮痍,他才明白他父亲的意思,活着真的比死了还要难受啊。
作为一位帝王,要有一颗狼心,要有一身冷血,要有一双血手。这是帝王必须具备的东西,杀伐果断,当断即断,可是韩旭尧什么都没有,心肠柔软,满面慈悲,那一双手干干净净连一丝血都没有沾染过。
这样的继承人哪怕是在末等侯之家都是不合格的,在皇家更是不该存在的。可是这样的存在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他被三个至尊至贵的人护着长大,所见的全是美好。
他唯一被要求的责任就只是好好活着,听起来就是对韩瞻舜这个铁石心肠的人莫大的讽刺。乐平郡王想到了这个优柔寡断的大皇子笑了一声,嘴里喷出了一个烟圈。
长安郡主看着父亲这幅模样不由得疑惑:“父王,您在笑什么呢?”
“在想韩旭尧。”乐平郡王笑着说,“在想这个家伙可惜了一个好胎子。”
“父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大皇子一直都沉浸于著书立说之中,就是一个书呆子,为什么当今对这个书呆子这么看重?”唐玉岚不解地看着乐平郡王。
“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而且还是最省心的孩子。不争不抢,就是乖乖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样没有野心的皇子怎么不省心呢?”乐平郡王冷笑了一声,“坐在那上头的帝王都害怕自己已经成年的孩子,因为那些孩子中有一个是等待他死亡的凶手,如果有一个能让他感受到父子亲情,他自然是不会吝啬他的宠爱的。”
乐平郡王这样说着就不由得想到了元后,当年她怀了孩子,可是没有多久那个孩子就死了,在他的母亲腹中就只有两个月,那碗落胎药是由韩瞻舜那个混蛋亲手灌下去的。
乐平郡王看着唐玉岚,只觉得眼眶有一些酸涩,不过还是说了他要说的话:“何况那还是卫悠儿的孩子。”
乐平郡王不会忘记卫悠儿出现的场景,哪怕他深爱元后,他也不会忘记卫悠儿出场的那一瞬间,她的出现无异于皓月坠地,光满殿堂,卫悠儿的皮相不能说是最好的,但是她的出现绝对是最夺目的。就是因为这个夺目的女人,元后的悲剧也开始了。
乐平郡王忘不了元后死时的那一双不肯闭下的双眼,那承担着她一生的痛苦与恨意。他要为她报仇,因为那是他欠她的,如果当年他再勇敢一些,韩瞻舜也不会误了她一生,那一出悲剧之中,终究有他的推手。
乐平郡王看着唐玉岚笑了:“我的孩子,你将会得到你该有的一切,凤冠,凤座,凤宜殿,你的父亲都会为你一一办到。”
“那会有对我很好的丈夫么?”唐玉岚看着乐平郡王苦笑道,“父亲,我爱慕三皇子,可是三皇子对我无意,我对五皇子无意。”
“岚儿啊,你要记住一件事,做皇后就好好做皇后,有了权力满足就好,千万不要沉浸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之中,你只会越来越痛苦。”乐平郡王站起身来为女儿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那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可是父王爱了娘一辈子。”唐玉岚脱口而出。
乐平郡王笑了:“你娘她是不一样。”
元后是他的心头最深的一道疤,每一次都会疼,就是越疼才会越爱啊。乐平郡王的手落在了唐玉岚的肩膀:“但是那种感情多难寻找呢,你不可能靠着它活着,权力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真的。”
唐玉岚不服气地看着乐平郡王,乐平郡王笑了:“岚儿啊,你二十多了,不要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唐玉岚没有正面回答乐平郡王这个问题,她转了一个话题:“父王,你打算在南巡的时候做些什么?”
“自然是做该做的事情,父王已经准备好了。”乐平郡王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是兴奋。
“父王,我……”唐玉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孩子,你的夫婿将会是大宛的帝王,而大宛的帝王是由你来抉择。”乐平郡王骄傲地说。
唐玉岚看着乐平郡王眼中跳跃的火光,不由得想起幼年时候随着父亲巡视边关时候的烽火,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