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众人还来不及同太子多说什么,皇上就已经带着莲贵妃姗姗来迟,众人皆站起身来,敛声屏气不敢多说一言,同皇上行礼。
陈一南微微抬起头来,圣颜不能多看她是知道的,只是实在好奇。
她才终于想起来为何当初一看到宁亲王的时候就会想到随月生,二人站在一起面容确实有几分相似,也难怪,毕竟是有着血亲关系。
皇上容貌不似随月生的紧绷,许是今日册封太子,龙心大悦,他面容缓和,眉眼之间已是老去,却还是留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采,陈一南只看一眼,就能从他身上找到随月生的影子。
应当是如此无疑了。陈一南想到,有些遗憾,又有一些懊恼,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随月生,闹成现在这样,随月生贵为太子,自己只不过是江湖莽夫一个,谁又能看上她呢?
皇上入座,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扶着莲贵妃坐下,多年以来皆是如此,莲贵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年纪已大,皇上却还是如此。
众人早已习以为常,皇上宠爱莲贵妃更甚,这么多年看来,当年极力阻止皇上立后的几位大臣看到莲贵妃还是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所谓人善被人欺,莲贵妃母家落魄,没有什么后台,自己也不过诞下公主罢了,自然是没有资格当上皇后,那些有着强硬后台环环相扣的大臣自然是不害怕。
“宁弟,今日身旁多了一个人啊。”彼时,皇上抬头,正准备举杯,发觉宁亲王身旁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心中诧异。
这个弟弟平日里什么事情都爱打算盘,唯独就是娶亲这件事情从来都不关注,太后还在的时候,屡次给他介绍名门世家的女子,但是皆不成功,便成为了太后最后几年的心头大患。
而今宁亲王的动静不小,又忽然改变了性子找了个女人,皇上不得不引起注意。
宁亲王笑笑,却并不言语,皇上挑眉,放下了酒杯,“是谁家的女子啊?给朕看看。”
陈一南心头一惊,知道皇上是在同她讲话,神色越发的僵硬起来,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去应对皇上的审视,犹豫半晌,一直不敢动作。
“平日如何,现在就如何。”宁亲王淡淡地说道,看陈一南一脸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
陈一南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抬起僵直的脖子,只听得见脖颈后面传来“咔咔”的声音,牙齿紧紧咬着,腮帮子被卡的生疼,平日的样子?她缓了缓心情,一双眼睛便直直地对上了皇上的眼睛。
小时候父亲训练过她,要想成为厉害的镖师,眼神不可忽视,便日日让她盯着细微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看着,再大一些,便同猛兽对视,目光凌厉必须更甚,陈一南慌乱之中只能想到这个场景,抬眼的时候,眸光皆是冰霜嗜血,如同杀人时候一般的冷冽。
皇上心中一惊,吓了一跳,有些愣愣地看了看莲贵妃,心中警觉。
莲贵妃亦是微微一愣,敢有人这样看着皇上,岂不是大不敬?
今日是太子册封,这样大喜的日子自然是不宜舞刀弄枪,她放低了声音,凑到皇上身侧道,“许是太紧张了,皇上你看,她浑身都在发抖呢。”
皇上一听,便也是垂帘看去,果不其然陈一南的双拳紧握,放在大腿上,关节微微泛白,显然是用尽了力气。
“宁弟,想不到朕还能见到你有今天啊。”皇上收回眸光,便明白了几分,但是方才陈一南凶狠的眼神还是印在脑海之中,只不过今时今日这么多人,他不远多问什么,便开口调侃宁亲王几句话。
宁亲王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今日应当是皇兄应当高兴,太子有位,往后皇兄也可以有一个人帮忙分忧了。”
说罢,还不等皇上举杯,就一饮而尽。
众人低头小声议论,皇上还未先举杯,倒是宁亲王先举杯敬酒了,这成何体统啊……
皇上也只是不动声色,并不多说什么。
“难道皇上真的已经……”有大臣愁容满面地低声呢喃。
丞相冷哼一声,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旁人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不敢言语。
而今宁亲王嚣张,旁人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太子无能,恐怕还是会被宁亲王给拉下台,丞相心中怅然,打江山容易,保江山难,只希望太子能够争气一些。
“宁亲王的王妃眼神好可怕啊。”站在随月生身后的侍女有些紧张低声说道,方才看到陈一南的眸光,宛如寒冰袭过,让人有些胆颤。
王妃?王妃个屁!
随月生咬牙切齿,宁亲王而今让陈一南坐在他身边,却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承认,算什么男人?
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自己早就应该一壶酒扔过去,砸他个稀巴烂!
他轻叹一声,多希望陈一南能坐在自己的身旁……
不知道她会不会恨自己,当时的不告而别。只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若是他不早点进京而是回到陈家镖局,只怕是现在陈家镖局也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更何况……
随月生看着杯中美酒,倒映着身旁琉璃灯的光辉,映衬在眼中,香醉的气味惹人垂涎,只是他却无动于衷。
当年自己什么也没有,又怎能迎娶陈一南呢?
“太子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沉默?”和阳公主忽而开口,举起酒杯道,“我要敬你一杯酒。”
“和阳,不得无礼。”莲贵妃轻声说道,言语之中虽说如此,但是语气之中皆是纵容。
皇上也笑,看着最小的女儿,“不可多喝酒。”
和阳公主嘻嘻一笑,饶有趣味地看着随月生,平日里随月生遇到她最是多话,刚开始入宫的时候,随月生比那些说书先生有意思多了,平日里只要看到她,一定是说个没完的奇闻异事。
只是……他今日为何一直看着宁亲王身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