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了半晌的故事，唐婉的脸上忽然现了难色，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杨奶奶，我们这里只能解决一点儿民间的纠纷，怕是……怕是……”
肖越哪里会不懂唐婉的意思，赔笑两声赶紧接口道，“不知道杨奶奶这次过来，想让我们帮什么忙呢？”
听到肖越如此问，杨奶奶一抹脸上的泪水，恨声说道，“那畜生怎么样与我无关，我想见一见我那个可怜的外孙。那孩子可怜啊，没吃几口亲娘的奶就被抱走了。一走就是十几年，想来现在应该长的跟我差不多高了吧。”
说着说着，杨奶奶又抹起了眼泪。
肖越和唐婉虽然心中焦急，却也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老太太情绪平静下来好能继续说出自己的诉求。
又呜咽了一阵子，杨奶奶才断断续续的说出想要见上外孙子一面，最好还能让那畜生同意把孩子的抚养权转交给杨芳芳。
“可是……”唐婉刚要说话却被肖越拦住了。
肖越体谅唐婉刚来不久，有些需得些技巧的话还是自己来说比较好。
“杨奶奶，您先别急，说了这么多喝口水润润喉咙吧。”肖越一个眼色，唐婉马上给老太太的杯子里续了些热水。
“刚刚听您说杨芳芳女士月子里落了病，现在可好些了吧？”肖越转来转去，想要问的，不过是杨芳芳的疯病如今还犯吗？
如果杨芳芳依旧是疯癫之状，这个案子干脆接也不用接，根本办不圆满的。
可如果杨芳芳的疯病已经许久未犯，那情况便又不一样了。
杨奶奶年纪虽然大，却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听到肖越这样问，马上明白的她的意思。
“肖小姐啊，你问起这个我这儿倒是有个东西。”杨奶奶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的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几张纸来。
“这啊，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医院开具的证明，我闺女的病已经全好了，她现在在个什么外国人的公司里，薪水还是蛮多的。”
肖越赶紧伸手接过，口里连称着，“那真是大好事儿，恭喜恭喜。”
这一单生意虽然不是肥差，但是肖越和唐婉商量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同是女人，肖越虽然没有生养过，也能想到跟孩子十几年茫茫两不知的痛苦。
唐婉就更不用说了，跟她女儿一天见不着都想得受不了，听说了杨芳芳的遭遇之后，心里早就准备去帮助她了。
已经周折，肖越终于见着了杨奶奶口中的畜生男人。当然，肖越谨记和顾明威的叮嘱，见面的时候带着唐婉，算是有个照应。
肖越没想到这一次见面还会有个意外之喜，那男人的身边竟然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男人为了给那个病儿续命，已经债台高举，绝对不会是带着亲戚家的孩子出来见世面。
所以肖越断定，那孩子一定是当年杨芳芳生下的那一个。
这男人出趟门还专门带着孩子，肖越忽然觉得杨奶奶托付的事情并不难办。
言谈之中，肖越告诉男人，自己是杨家的一个亲戚，因为两位杨女士都不方便，便由她代为传个话。
男人并不多话，两道浓密之间有一道深深的川字纹，想必平日里是经常皱着眉头的。听着肖越把话说完，男人只低低的问了一声，“她，她答应帮我了吗？”
“没有。”肖越直接说道，“听说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这点儿道理应该懂的，你和你现在的妻子生的孩子需要脐带血救命，也只能是你跟你现在的妻子再生一个。你跟杨芳芳生多少个孩子，那脐带血都是救不了你孩子的。”
肖越的话说完，那男人长叹一声，“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我那媳妇不懂啊，她听说脐带血能救命，寻死觅活的要我来找芳芳。”
察觉到自己口误，男人说到这里立时噤了声。
我的妈呀，不是扫除文盲很多年了吗？怎么还会有这般不明事理的人？
肖越不知道是该同情男人的遭遇还是该拍手叫好。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肖越清了清喉咙，“杨家两位女士想见一见当年那个被你抱走的孩子。”肖越一边说着一边若有似无的瞥了旁边的孩子一眼，继而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不知道先生方便吗？”
“她，她还认那孩子？”男人闷闷的问道。
“你们当初的恩怨我不清楚，先生觉得杨芳芳女士为什么会不认自己的孩子？”肖越反问。
“没，没有。”男人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
男人后半截的话被肖越抬手打断，“这些话先生还是自个儿留着夜半梦回的时候说吧。”
肖越笑了笑，“这半大的孩子最是费钱，我只提醒先生一句，儿女多了可要一碗水端平，别为了给另一个瞧病，怠慢了这一个。”
看男人的衣着穿戴言谈举止，肖越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从事什么高薪酬的行业，既然积蓄不多如今又欠了外债，就算现在还供着杨芳芳的孩子读书，怕是也撑不了几日了。
“要不我看这样吧，这一趟也不让你白跑，你把这孩子留下来，只专心的回去照顾另一个。”肖越提议道。
“这……”男人惊慌的抬头，“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肖越靠近几分，“这么大个孩子，光是吃饭就比不小的开销，你老婆应该对他早就不满了吧？不然你来A市这一趟，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带着他。”
“我……”男人语结。
肖越见状继续施压，“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只是被周遭的各种原因压着，这么多年才始终隐忍。可没想到你竟然原本就是个糊涂蛋，看来我这一趟真的不该来。”
说着，肖越杯子一撂，起身便走。
“等一下，等一下。”男人果然追了上来。
“两位杨女士让我转告的话，我带到了，还有什么事吗？”肖越扬着下巴，高傲冷然的问道。
“她，她不是想看孩子吗？我同意的，这次带着他来，就是想让他见见他亲妈。”男人长叹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