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一阵阵的后怕,想起我帮宁夏出头的傻瓜样,想起宁夏看黑老大砸酒瓶子时凄凉的眼神,想起事发当时剧组的人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我的样子。
面对道上的威胁,很多人都会说狠话,都会捉襟见肘的表现出自己的骨气,可真遇到和想象中的真是两回事,哎,是在是说不出来啥感受,我锁门时感觉手都在哆嗦,脑袋热热的。
宁夏冲完凉出来,就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给她倒的热水也不动。
我想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可我没有,因为我也哆嗦的跟筛糠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害怕倒是次要的,我是气的!
我对宁夏说:“别想了,有剧组的人在,他们还真敢把你怎么着了?就像你说的,演员本来就是弱势一方,什么事都往心里去,趁早甭活了。”
宁夏一阵无语。
我问她饿吗,想不想吃东西,宁夏倒在床上摇了摇头。
我怕她憋屈坏了,又不知道怎么劝,站了半天提醒道:“别把眼睛哭肿了,不然明天没法拍戏。”
“你讨厌你!”宁夏笑骂着从床上扔下来一只鞋。
我睡不着,就在屋里来回转悠,谁承想,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叶歆的小号,给我发了个微笑脸,我没回她。
夜里宁夏从噩梦中哭着喊着醒来,我从床上跳下来,看她一脸的虚汗,估计是被今天的事吓着了,我搂着她躺下,像哄自己亲生闺女似的拍着她后背,知道她呼吸均匀了。
感觉没睡多久,天就亮了,剧组不拍戏的时候还是比较自由的,拍起戏来简直是玩命。
我还在刷牙,长发飘逸的场记妹妹就冲进宿舍,通知我拍床戏。
我说:“操,还哪有堵被窝子的。”
场记妹妹说:“又不是拍你,宁小姐穿内衣没有?”
我说:“穿了。”
话音一落,摄像组就冲了进来,后面传来罗导的声音。
“别惊动宁夏,让她睡着,我们要拍的就是女生从晨光中睁开眼睛。”
我叼着牙刷出来,又被道具大哥挤进厕所。
一群人站在床上、窗台上、地上,围观宁夏睡觉。
导演看差不多了,就叫场记妹妹打板,摄像机已经开了。
“B机第三十八场第一次!”场记妹妹板子很清脆的落下板子。
打完板,场记妹妹要退出镜头,可宿舍空间有限,两边床都站着抬着反光板的灯光师,慌忙之下钻到宁夏床底下去了。
宁夏就算是个聋子也该醒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揉揉惺忪的睡眼,伸着懒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停!”
“导演怎么样?”
“OK!”
场记妹妹没能准时从床下爬出来,这个镜头拍完后,场记妹妹又找摄影补这一板。
老郑握着喇叭招呼大家:“小李,你看一下补戏的场次,前面和后面能不能连上……今天的群演能到位多少……你别吃饭了,找一辆红色轿车,昨天那辆黑的和气氛不搭,要找带车险的……那谁,赶紧把表送给统筹那一份……今天不按通告走,谁还要通告呢……通知食堂赶紧放早餐……”
宁夏坐在床头,跟个小傻子似的,直到大队人马出去后,又躺床上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又突然睁开,忽的坐起来。
要说整个剧组不用动的,也就是负责剪辑的妹子,一整天对着电脑剪片子,我只在食堂见过她两次,特文静的一个女孩。
早上就有一场夜戏。
好莱坞大片都有白天拍夜戏的情况,听罗导说,只有鬼片才白天拍,都市片很不好调光圈和白平衡,以及环境的路灯、月光等等。
可男主角档期很紧,昨晚没拍上夜戏,只好白天来补。
开拍前,罗导就把宁夏和男主角叫到一起,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想象力,在潜意识里产生一种晚上的感觉。
第一场拍了两个多小时,重复了十几次,勉强算是通过了。
最后一场是床戏,为了不让宁夏紧张,罗导就选在我们的住处。
各部门又是一阵忙乱后,开始清场,这是为了保护演员隐私,无关人员都要赶出去,拍床戏是不能偷看的,否则开除。
现场只留下导演、设想、场记、灯光十来个人,摆开阵势准备开拍,大家都很职业,没人以色色的心情对待这件事,就和妇科医生给病人接生一样。
开拍前,男主角裆下用缠上绷带,身上只穿一条裤头,宁夏缠上肉色安全胶带。
剧情是这样的,宁夏是一个性格叛逆的女生,一直暗恋男主,男主又喜欢叶歆,在他们高中毕业这天,宁夏把男主灌多了,诱骗男主送她回宿舍,然后突然凑上去壁咚。
MD!宁夏这段戏表演的贼溜!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喜欢男主角。
紧接着男主四十五度角望天,回想起他想得却不可得的叶歆,冷笑看着不自重的宁夏,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像只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把宁夏反壁咚,疯狂的撕宁夏衣服,同时咬住她的侧脖颈,先摸屁股再摸腰,最后把她狠狠扑到床上。
拍的时候,摄影师着重拍特写,和人物表情,灯光和摄影跑来跑去,要摆出各种角度来。
男主角啪啪时,啪的可不是宁夏,摄影师举着摄像机躺在床上,拍男主角的胸肌和脸,男主角整个身体在摄影师身上做俯卧撑。
现场指导说:“把腰挺直了!想象一下女演员在你下面。”
我们看电影时一分钟的戏,其实要拍好几个小时呢,男主角最后都撑不住了,汗流浃背手脚发软。
导演喊:“停!”
场记妹妹第一时间入境,先打板,再报板:“A机底二十五场第十三次!”
我躲在宿舍阳台最好的位置趴着往里面看,有时候看到宁夏被男主角搂抱,有时候看到被导演咸猪手。
真恨不得上去踹死他们,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女人被占便宜心里痛快啊。
女演员拍戏时被人吃豆腐是常有的事,男演员稍微使个坏,这场镜头就重复拍N多次。而且拍激情戏的时候,导演一般都会试戏。
每次导演喊停后,我都阴沉着脸进去转一圈,故意不给剧组的人好脸子看。
宁夏歇场时她把我拉到一边红着脸说:“你不要总进来看啊,这样我没法工作,导演看见你总过来晃也不好。”
我强忍着怒火抽了两口烟,说:“知道了知道了……多大点事,你注意着点。”
宁夏四下看了一眼,在我脸前挥舞了一下粉拳就跑开了,妈的,跑得居然这么摇曳生姿。
我跨到阳台那边,脑袋在玻璃上轻轻撞了几下,对自己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别像个神经病一样,要用平常心对待啊!
下一场拍女上位,宁夏穿着露背的抹胸和吊带裙,坐在男主身上。
卡了两次后,罗导说:“太生硬了,你别一动不动啊。”
然后宁夏就摇晃了两下,现场指导让男主角托着宁夏的腰辅助,这样练习一会儿,大家都关注这个姿势,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忽然,宁夏浑身颤抖了一下,还不小心叫了出来。
片场立刻鸦雀无声,陷入迷之尴尬,所有人都诧异的瞄着他们,肯定是男主角有反应,不小心戳到了宁夏。
现场指导帮着解围说:“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摄影和灯光也跟着夸宁夏表现好。
宁夏就憋着气在男主身上摇,其实脸已经红的不行了。
这场戏拍完后,片场响起了掌声。
摄影师打趣儿说:“演的不错,配合挺默契嘛。”
场记妹妹填着场记单说:“是呀是呀,天生一对……”
下半句没说出口,现场指导一巴掌打在她后背上,“山区的蚊子真多。”
我瞥了眼宁夏,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她有些尴尬,刻意回避我的眼神,我也没说什么,表面上笑着,裤兜里一盒玉溪被我攥的稀烂。
剧组里的人都混熟了,傻子都看出来老子吃醋了。
收工后,男主角忙着去京城赶航班,老郑在镇上饭店安排送行,其他人无休拍最后几场戏。
我没跟着,心猿意马的回到宿舍,躺在宁夏刚拍过戏的床上发呆。
本想去片场看看,可又一寻思,我一大老爷们儿也不能一点脾气都没有,不去,忍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我睡醒一觉,看到窗外亮灯了,心想这一天过得怎么这么快呢?
等到快十点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宁夏怎么还没收工?
刚下地穿上鞋,宁夏一身酒气的推门进来了
我有骨气的冷哼一声,脸上装出你算老几的表情。
宁夏白了我一眼,如释重负的往床上一躺。
我坐在她对面,问:“杀青了?”
“还杀青呢,你不是不管我了吗?剧组吃饭也不去,打电话还装没听见……”
“宁夏,你……今天拍床戏的时候,是不是有感觉了?”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吃亏罢了……”
宁夏盯着我,片刻后撇嘴一笑,说:“我总算明白了,所以你今天一直对我有火是吧?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让你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她面前,紧紧的攥住她的胳膊,其实我没想过下一步怎么做,也许是大男子主义心理,总之我的心情很乱,尤其是她用那种若无其事的表情跟我说话,成功的刺激到我。
男人在自作多情失败后总得恼羞成怒一把,是吧?
“干嘛?”宁夏胳膊被我拎着,一时没反应过来慌乱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