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二刚走,两个小弟拿着搬砖把奔驰车一顿砸,周围看热闹的都纷纷避让,生怕砸着自己,站在一边起哄。
我们剧组的人都靠边站着,腿都在打哆嗦,刚才曹老二凶残的模样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郑哥,你跟曹老二很熟吗?”我撞了撞老郑肩膀问。
“剧组来之前,我交过二十万保护费,他跟我承诺过保障剧组顺利拍摄。”老郑也是一脸冷汗。
“那……宁夏她们去陪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皱着眉头问。
“应该不会。”老郑心虚的说。
操淡!奔驰车主那伙人还只是乌合之众,勒索点钱就算了,老郑把曹老二请出来,我总觉得更危险。
晚上的大夜也没法拍了,老早的收了工,剧组的几个头头,还有白涛我们几个能扛事的经纪人,按照曹老二的吩咐,忐忑不安的来到那家练歌房。
我把老郑好个埋怨,剧组出事为什么不报警,现在和地痞流氓产生交集了,想全身而退,我看是难。
老郑也很无奈,说我太天真了,在外面拍戏就是这样,不是说你不惹别人,麻烦就不找你,娱乐圈最无法避免的就是这地下秩序,远的不说,这部戏为什么用叶歆做女主角,因为叶歆是成刚公司头牌,成哥一句话,导演敢不给面子吗。
到了练歌房,走廊里歪歪斜斜站着几个痞子,看到宁夏和叶歆几个女演员后,都露出色迷迷的眼神,宁夏下意识的低下头。
“别害怕。”我拍了拍宁夏的手。
老郑带着我们来到包间门口,一个黄毛青年拉开门,当我们进去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讹我们的那三个小子,被打得直挺挺趴在地上,死猪一样满身的血,满地玻璃渣子,因为包厢有啤酒,他们都是抡啤酒瓶子往人脑袋上招呼。
曹老二从沙发上站起来,甩下一叠钱,说:“你们打扫一下卫生。”
说完,曹老二抓起一瓶啤酒在奔驰车主脑袋上一敲,敲碎了瓶底,半截瓶子扎进那小子屁股上,那小子可能还有口气,闷哼了两声,后来听说在医院抢救过来,但是脑震荡了,曹老二托关系活动,才没让这事经官。
练歌房的老板都在外面候着,等曹老二走出包厢后,过去点头哈腰说,二哥都给你安排好了。
曹老二安排我们一行人来到一个大包,只留下一个支应的小弟,其余人都打发走了。
“别客气,大家随便坐。”曹老二拿出一条软中华,在地上划开包装,给我们一个挨一个发烟,又掏出打火机点烟,我们又一个挨一个凑过去捧火苗。
罗导给老郑使了个眼色,老郑连忙从皮包里拿出两沓钱,恭敬的摆在曹老二面前,“二哥,今天多亏了你,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曹老二瞥了一眼笑呵呵的推让起来:“哎呀,老郑,你这太可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替朋友出头平事,哪用得着搞这一套。”
“二哥你就收下吧,给兄弟们买两盒烟抽,也没多少。”罗导帮腔道。
“是啊,你还知道少啊。”曹老二笑着说。
噶!
我们大眼瞪小眼怔住了。
曹老二放声大笑道:“开玩笑开玩笑,我们镇濒临草原,每年都有很多剧组来拍戏,所以你们这一套,我还是门清的,来来,都倒上,喝酒,以后合作愉快!”
我们赶紧端起杯子敬他,刚放下杯子,练歌房老板安排了一批公主,都是以陪酒赔偿为生的小姑娘,外形气质和城里肯定没法比。
曹老二让我们先选,导演勉为其难的拉一个坐在自己旁边,其他人也比葫芦画瓢。我哪有这闲心,随便拉一个女孩。
曹老二那个小弟去点了一首《我的好兄弟》,站在液晶电视前嚎起来,我们一群人挤出笑脸,跟着拍节奏合唱。
整个包厢其乐融融,我相信其他人和我一样,都有种屈辱感,可是面对这种又凶又狠的地头蛇,能怎么办。
大家都围着曹老二转,把他当太阳捧着,一来二去,这人就喝高了。
此时曹老二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我刚要端起杯子,结果他是敬宁夏的,小秘密说:“来,美女咱俩走一个。”
宁夏喏喏的碰了一下杯,然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曹老二的酒喝完了,看宁夏还有半杯,嘿嘿的说:“美女,这样可不行啊,喝完了。”
我连忙抄起被子和稀泥,笑着说:“二哥,她不会喝酒,我陪您一杯。”
曹老二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说:“在我们这代酒有个规矩,一赔三,喝吧。”
曹老二随身的小弟起开两瓶啤酒,练歌房的杯子大,一杯多一点就是一瓶,三杯就是两瓶。
“来,小伙儿,二哥敬你一个。”曹老二端起一杯酒,冲我一比划就干了,放下杯子看我的表示。
“二哥的酒不喝完的话,你今天可能出不去。”那个小弟用开玩笑的口吻提醒我。
“喝,当然喝。”我尴尬的笑着,抓起一瓶啤酒仰脖开始吹。
宁夏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也帮不上忙,只能帮我捶捶后背。
喝完两瓶,我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一时间头晕目眩有些恶心,赶紧捂着嘴跑出包厢,一进洗手间,我趴在洗拖布的池子边上吐得稀里哗啦。
我扶着水池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都白了,使劲晃了晃脑袋,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再抬头时发,先叶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来一根?”叶歆叼着一支烟点燃,往我面前一送。
“里面怎么样了?”我问道。
“还喝呢,这事就怪老郑,制片主任怎么当的!”叶歆不爽的咒骂起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吸了两口烟,剩下半截扔水池子里,转身走出洗手间。
一进门,我就看到宁夏半蹲在茶几外,欠着身给曹老二点烟。
曹老二在她打火机熄灭后,不怀好意的握住了宁夏的手,一脸坏笑道:“美女,你看真漂亮啊。”
“二哥,您喝多了。”宁夏见对方没放手的意思勉为其难的说。
奈何曹老二抓着不放,一边揉搓一边色眯眯的笑着。
宁夏情一着急,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一杯酒,冲着曹老二脑袋泼了下去。
曹老二愣了一秒钟,然后摩挲一把脸上液体,腾的站了起来。
“臭三八!给你脸你不要脸!”
宁夏可能是发懵,浑身哆嗦着,一动不动站在那。
我怕她吃亏,硬着头皮靠过来问:“怎么回事啊?”
“呵,怎么,听说这妞是你的人?看见了吗,她往我脸上泼酒!”曹老二咬牙切齿的说。
“是……你先摸我的。”宁夏不甘示弱的辩解。
“老子摸你怎么了?你他妈一个戏子还怕人摸?装什么清纯!”曹老二气呼呼的骂道。
我狠狠的攥着拳头,沙发上罗导他们皱了皱眉头。
时间好像凝固了几秒钟。
老郑才站起来打圆场,道:“二哥,消消气,这女孩不懂事。”
曹老二转过脸对老郑说:“好,今天我也不让你为难,这样吧,这摸不让摸,让他给我唱一首歌,算赔礼道歉,今天这事就过去,怎么样?”
“宁小姐,你就唱一首歌吧,快点。”老郑笑得比哭都难堪。
宁夏挺着脖子不动弹。
如果宁夏不是演员,唱首歌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她被人骂了“戏子”,再给人家唱歌,那就真成了“戏子”了。
我拿起茶几上的话筒,笑着说:“不如我给二哥唱首歌吧。”
剧组的人当然响应,拍着手叫好,叶歆去点歌台帮我点了一首烂大街的流行歌曲。
前奏响起,包厢门也开了,曹老二的几个手下走进来。
我知道事情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圆这个事。
曹老二打着酒嗝,扬扬手,一个小弟递过去一瓶啤酒。
我余光瞥着,咽了口唾沫。
“要站稳,要唱完,懂吗?”曹老二用啤酒瓶子抵住我的脸。
我脑袋乱成一锅粥,浑浑噩噩的唱着,以至于唱得什么词都不知道。
于是曹老二的匪气就上来了,怼了我脸好几下,就像是打高尔夫球瞄准一样,然后横着抡起来。
宁夏一着急,用手搪住啤酒瓶子,有两个混混要过来拖住她。
我怕他们真对宁夏动手,情急之下拽着宁夏的胳膊,往白涛怀里一推,意思是让白涛帮着护着,导演老郑他们都是四五十岁的和事佬,指望不上。说真的,剧组能干架的不少啊,白涛他们成刚经纪公司那一票人,还有场工、摄像、制片,问题在于这不是我们地盘,真撕破脸皮的话,人家本土作战能把我们灭成渣。
正在这时,镇长进来了,还有派出所的一位,看态度应该是替我们求情来的。
最终,曹老二那一啤酒瓶子没有砸我脑袋上,我也确实唱完了那首歌。
我唱完歌,有人关掉音响,大家都一脸严肃的站着,我看到老郑和罗导在一边点钱。
我耳朵也恢复了听觉,此时镇长正安抚曹老二,说没必要的事,大家都是为了求财,传出去也不好。我这才知道调解的结果是,赔曹老二十万块钱,当然这个钱是剧组来出。
大概乱了半个多小时吧,曹老二才放我们走。
老郑最后说了句故作深沉的废话:“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认了吧。”
大家不敢在街上逗留,垂头丧气的往学校走。
回到宿舍,宁夏哭着趴在我肩膀上,“吓死了,吓死了,手心全是汗!”
我看着她说:“我想搞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