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回到大厅,见顾倾被一众贵妇给包围,那些人口中说着威胁的话,他嘴角微微勾起,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出来。
“你不是挺厉害,怎么不还口?”
顾倾觉得今天的安修格外的奇怪,揉着发红的手腕,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睛,想要解释刚才的发生的事情。
真真是,冲动一时爽,后续火葬场。
“我……我刚刚听那些人说镇南王妃是被毒死的,心中觉得她可怜,所以一时冲动……爷,爷你一定要救人家啊!”
安修蹲下身子,一瞬不瞬的视线对上她清澈的眼神,“连我都看出来你是故意泼他,还深知镇南王妃的事情,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顾倾,我就是太惯着你了!”
待会儿再吓吓,看她不把实话说出来!
今个儿这事儿,坏就坏在他心软,不忍心看着她流眼泪,今天才胆子大到当着众人做出这等事情来,若是那个邵璞打算追究,只怕是他也没办法救了。
顾倾咬死牙关不承认自己和许倾的关系,“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不知怎么的就泼出去了,你说……爷,我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安修阴阳怪气的看着她,“鬼上身?那就直接拖出去烧死,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两根手指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问:“你是谁?”
这三个字清清楚楚的传进她的耳朵里,顾倾绷直了背,双手握紧,尽量让自己不要慌神,勉强一笑:“爷?您这是问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实际上,顾倾的手心全都是冷汗。
她不受自己控制的咽了口水,在心中问系统:{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我在快穿界穿越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有气场的男人,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其实不认识他的,对不对?}
系统:{宿主不要自欺欺人。}
安修轻轻一笑:“你明白的。”
不怪安修会怀疑,他本就知道顾倾是来完成任务的,现在有透露出这么多的马脚,只需要稍微的猜测,就知道她和镇南王妃许倾有关。
安修就是想让她承认,这样才能知道她的任务是什么,他才能更久的把顾倾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拼命的摇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肩膀往后缩了缩,好像这样子就能原理安修一点。
安修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几句,这个女人就能在自己面前哭出来,然后利用自己的心疼,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到底是谁!”
顾倾胸腔里的一颗心脏狂跳,扑通扑通的好像就要冲出来,演了咽口水,故技重施,直接扑进了安修的怀中,白嫩的小手捧着男人的脸颊,从眼睛摸到嘴巴,“爷,你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老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人家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呢?”
顾倾的眼泪从眼眶中哗啦啦的流出来,“爷,人家是倾倾啊,您真的不认识人家了吗?人家马上就叫大夫来,您千万不要有事啊,人家……害怕……”
她凑不要脸的搂住安修的脖子,眼泪鼻涕全都流出来,“嘤嘤嘤,人家还没有为爷开枝散叶呢,您怎么就不认得人家了呢,嘤嘤嘤……”
安修总算是出声,递了一方帕子给她:“别哭了,擦干净眼泪,好好想想怎么跟我时候实话。”
顾倾结果直接往脸上一擦,“爷,您还要吗?”
安修脑袋忽然有些心疼,这块帕子和上一世顾倾很喜欢的一块很像,他故意递给她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可惜,她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洗干净还给我。”
原来,在她的心中,他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
顾倾根本没有看清楚帕子长什么样子,而且她穿越这么多地方,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安修绷着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忽然问:“你讨厌邵璞。”
顾倾已经知道自己瞒不住,不过看样子,自己眼前的人好像也已经猜到,并且不是很吃惊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当然讨厌了,他那个男人,抛弃妻子,只要是知道他真面目的人,都会讨厌他!爷……”顾倾紧张的凑上去,小声的问道:“您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爷猜得不错,我就是她。”
安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是,他是很讨厌。”
“我今天泼他酒,是不是给爷添麻烦了?”
良久之后,安修动动唇,“没有怪你,泼的很好。”
安修并没有打算跟她说太多,十指紧扣,牵着她的手回到宴席上,“下次再怎么恨都不要弄得人尽皆知,这次他不追究,如果还有下次,我也没办法救你。”
顾倾吓得缩了缩脑袋,点点头。
安修仿佛能听见她的心声,淡淡的开口:“所以你离他远一点,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你。”
“好。”
帮我?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
我虽然不喜欢邵璞,但是我需要促成邵璞和白优柔啊,你什么都不问,万一把这两个人拆散了,我可怎么办?
宴席结束后,安修给同僚叫到一边接着喝酒,顾倾无聊便往院子里走,远远地就看到邵景一个人坐在湖边。
邵景走到她身边坐下,一双璀璨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说:“顾姐姐,我觉得你很像我娘。”
顾倾心里很酸,指尖勾勒着他的眉眼。
她回来京城这么久,那些和原主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没有认出来,这个几乎没见过原主几面的孩子,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的声音几度哽咽:“你喜欢你娘吗?”
邵景笑了一下:“我不知道。”随后他说,“我很想喜欢他,可是她已经不在在了。”
顾倾不知道自己想哭还是想笑,她一直都以为邵景对原主没有感情,总共也没见过几次,没想到最终却只有他还在想着原主这个已故的人。
她吸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次穿越,她的感情越发的浓郁了。
“景儿,你不需要难过,你娘亲一定会在某个你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你,保佑你。”
“真的吗?”
“真的。”
顾倾没办法久留,两人呆在一起太久,肯定会引人注意,“我先回去了,你不要乱跑,不要让人担心。”
“好。”
宴席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安家。
听到这事儿的人都忍不住摇头,个个都觉得安修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对,挑来挑去,选了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小妾。
安老夫人听到后,差点气晕了过去,对着空气数落:“这个逆孙,怎么选了个败家娘们,我们安家那可是簪缨世族,何时出过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儿!”
老夫人做事雷厉风行,冷眼道:“你一会儿带人去把人绑了,再去找个牙婆子来,把人给卖了,卖的越远越好,这种惹是生非的东西,我们安家受用不起!”
“这大少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动怒啊……要不要先知会大少爷,这样也……”
“蠢东西,趁着他不在去绑,我在这儿,还怕他一个小辈动怒?!”
“好。”
当即,一群嬷嬷就带着家丁冲进来院子,二话不说把正在斗地主的顾倾给绑了起来。
“你们松开我!”
“老太太请你过去,只能委屈顾姨娘了。”
现在安修不在,北平也被打伤,顾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在绿意机灵,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想法子通知安修。
她被人摔在安老夫人面前,跌倒在地。
安老夫人眼皮微抬:“你来的第一天,我便提醒过你要安分守己,可你非但不听,还故意惹是生非。为了安家一家老小,我也只能发卖了你,将来你为奴为娼,都不要怪我。”
顾倾真个人都蒙的,她在院子里打着斗地主,怎么就惹是生非了?
绿意已经去请安修,她必须要拖住,要让安修有时间赶回来救自己。她开始哭,开始小声后来几乎像是一个泼妇一般,坐在地上撒泼:“老太太,我是冤枉的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您现在要将我发卖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服气的,更何况,我对爷那可是一片真心,没了爷,您叫我可怎么活的下去啊——”
安老夫人已经打定了注意,根本不可能相信她的话。
不耐烦的问身边的人:“牙婆子什么时候来。”
“眼看着就快要到了。”
顾倾趴在地上哭的可怜,在安老夫人的耳中,却是烦躁不已,她摆摆手,还强忍着心下的怒气,紧盯着顾倾的眼睛说道:“你可别哭了,要是把一张小脸哭丑了,没有富商愿意要你,老婆子就只能把你卖回妓院那种闫赞地方了。不过你就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想必不害怕。”
顾倾收了声,膝盖跪的发疼,过了没多久,嬷嬷便领着牙婆子进来。
“老夫人您放心,经过这人送出去的人,就没有能回京的。”
顾倾心中凉了半截,她的任务都在京城,要是回不来,她岂不是要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
眼看着安修还没有出现,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牙婆子带了两个壮汉,直接把顾倾给绑起来,抗在肩膀上往外走:“老太太,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办妥。”
“嗯。”
顾倾让系统帮忙,趁机解开绳子,摔在地上,拎起裙子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叫:“不,我不走,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爷——”
老太太对着手底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立刻会意,直接把顾倾拿住,牙婆子更是见惯了这种哭爹喊娘不肯走的场面,上前去,对着顾倾的腰上就是狠狠的一脚:“你可省着点眼泪哭吧!”
等卖进了山沟沟里,给老汉当老婆再哭不迟。
任凭这些人怎么折腾,顾倾抱着一棵大树就是不可撒手,人就像是长在树上,拖都拖不动。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安修终于出现,他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面色如霜,顾倾扑过去,真个人挂在安修的身上,哭的惊天动地:“爷——人家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她不是吃亏的主,刚上受的伤,现在有了靠山,全都要找补回来。
她扒拉着眼泪,抓着安修的手就往自己的腰上摸,“他们打我……”
顾倾眼眶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珠盯着安修,手腕上全是红红的印记,“你看,可疼了,我都要疼死了,真的要疼死了……”
安修听了,心如同被人用针扎了一般。
安老太太见着安修的表情,心中异常的不爽,摆足了长辈的气势:“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我这个老婆子,连处理一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
安修面目阴沉,柔和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语气不善:“你没有。”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大夫人身上,“我想,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动我院子里的人,看今天这情况,你是没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
影六端着长鞭从一旁出现。
安老夫人的脸上顿时也沉下来,表情凝重,指着他不可置信的吼道:“你想干什么!”
安修浑然不在意,一脚把牙婆子踢到门边:“顾倾是我房中的人,是生是死都跟你无关。”
安老夫人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孙子,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身上的戾气这般的重?她对安修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安修的名声确实给安家涨了不少脸,可另一方面,他的行事风格,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个女人是个祸害,祖母给你除了这个祸害,也有错了?”大夫人不相信安修会罔顾礼教,真的对自己的长辈动手,挺直了要背站出来。
安修的眸子中都是冷笑,拿起长鞭,对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奴才抽打过去,口中的话却说的淡淡然:“大伯父多久没有回府了?让侄儿想想,应该有三天了吧,大伯母不好奇,伯父在朝堂上遇到了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
“让你安分点的意思!”安修一鞭子抽过去,就是一阵的惨叫,“别以为大伯父的官职比侄儿高,你就能对着我房中的人指手画脚,等大伯父回来,您去问问,看他是不是会告诉你,让你见到侄儿我,要绕道走!”
安老夫人瞬间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怒火:“你……你这个不肖子孙!你和老大家的,都是安家的儿郎,怎么能窝里斗,你……我……我打死你!”
安老夫人握着拐杖就往安修的身上抽过去,安修只让她打了自己一下,第二下就毫不犹豫的拦住,他道:“祖母听信小人谗言,自然不肯将孙儿的话听进去,不如好好在院子里休息,没事别出来晃荡。”
“你什么意思?”安老夫人冷眼盯着众人,“我是安家的祖母,我看谁敢动我!”
接着,就看到一众奴才走到她的面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整个安家,看起来受安老夫人的管束,实际上安修早就大权在握。直到这个时候,安老夫人才看清楚行事,盯着顾倾的双眼就像是淬了毒:“即便是和整个安家作对,你也要留下她了?”
安修将人护在身后,“自然。”
“她做的那些事情,你不在意?”安老夫人故意抬高了声音问。
安修装作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嘲讽,认真的点点头:“都是好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句话把安老夫人的脸都气的发青了,堵得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喝了半杯茶水才面前缓过来,“好,今日我若是拆散了你们两个,你怕是要怨恨我一辈子,那你就留下吧。既然上次我送的两个通房你多不想要,想必是不够好,一会儿让嬷嬷再挑两个更好的,你领回去。”
到底是掌权了一辈子的人,依旧是不肯放权。
这一长串的话从老太天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
“随您开心。”
老太太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难看。
顿了一会儿,安修忽然道:“倾倾刚刚受了不少的委屈,就像她说的,手上痛的紧,我自然要帮她讨回公道。”
顾倾从他背后探出头来,趁着好时机,添油加醋的卖惨:“不只是手,身上都是伤,可疼了。爷,您一定要为人家做主啊——”
安老夫人看着已经跪了一地的奴才,“你想怎么办?”
安修替顾倾抹干净眼泪,缓缓地说:“祖母别紧张,孙儿只是替您收拾几个不懂事的奴才罢了。”
影六将躲在安老夫人身后的两位嬷嬷给揣在地上,安修看着他们说道:“正是因为有这等恶奴,祖母才会被蒙蔽,以至于离间了我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孙儿这就替你处置了,再送两个老实的,保证祖母喜欢。”
不动声色的,就将安老夫人给架空。
老太太没说什么,她也不能说什么,经过这件事情,她很清楚,安家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