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换衣服下班的时候,苏以才觉得身体松了不少,想来每一份工作都不容易,都是有苦累的地方。倒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仿佛吃错了药,没有一点预兆的就让她去他身边当助理?
所以说她一天之内跨行跨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龙晴晴那边,她不由叹了口气,或许更应该炒掉的事她才对,难道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会因为她曾经帮过他一次而对她另眼相看?
在苏以心里,显然他不会。
换了衣服出来,苏以拿着自己的包正要去卫生间整理衣服,距离厕所的大金门还有一段距离,突然就有个冲出来的身影,走动时更是捂着自己的嘴,低着头也不看前面是否有人。
李子茗脸上的慌乱并未平息,眼角甚至挂上惊吓出来的泪花,她很害怕,仿佛看见了什么丑陋至极的东西。走过苏以身边的时候,还撞上了一些,苏以被冲力带的退了退。
苏以拉扶了扶她,李子茗一抬头,眼见着就是这个女人,只不过脸上的敌意没有再次浮现,有的只是源源不断地惧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苏以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别人。
苏以拉着她手臂,问她:“等一下,你怎么了?”
李子茗拉了拉自己的小挎包,翘着嘴拉开她的手,很是娇气地说:“不关你的事,狐狸精。”
头一回被人叫狐狸精的苏以:“……”她能说这算是变相夸她好看吗?
李子茗骂完了,仍旧惨白着脸连步快走,苏以愣在一边,随即只好作罢,原本她还想和这位老板的女朋友解释,不过现在看来是没了必要。
另一头,就算李子茗低着头,因为穿衣风格实在太过显眼,无论是夸张的蓬蓬裙还是牛皮小皮鞋,终究是让酒楼的员工认了出来。
“老板的小未婚妻?什么时候来的,你刚刚有看见了吗?”
另一对人走了上来,见大家都站在那不动,光是聊天,就以为每天晚上按时播送的八卦又要开始了,随即也凑了上去。
“我也没看见,不过这可是未来老板娘,你说我们刚刚是不是要和老板说上一声才对。”
“你们怎么就想这些,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未来老板娘在厕所里边跑了出来,我看那样子不太对劲啊,许童许童,要不你进去看看。”
一边餐座坐着的许童不情不愿,谁想管这些别人的事:“我哪知道是男的女的卫生间,我就不去了,这是别人的事,和我无关。”
“部长,你怕什么呢,平时不是挺彪悍的么,这会就怂的不敢去了?”
“说什么呢,说谁彪悍!”登时就把母老虎的气势点燃,大家都不敢说话,却止不住好奇里边有什么奇怪的缘由。
苏以放了放脚步,走到大家身边打起了招呼,毕竟是礼仪那边的人,不是小姐姐就是身材极好的女人,男生都愿意凑上去和她说话。
第一天上班,苏以客套地和别的同事说了几句,就给他们解了难,说:“我进去看一看吧,正好准备上卫生间。”
梁宇鹏趁机推了推苏以的手臂,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行,你快进去看看,可能里头有什么虫子老鼠的,把人都给吓跑了出来。说起来你一个女的,不怕这些玩意儿?”
苏以淡定地回道:“没事,我不怕那些小东西,要是看见了只管逮住,拿给你们看一看。”
许童连忙摆摆手,就连男的都哆嗦了嘴巴:“直接弄死就好了,别带出来了,我这心脏受不了那些又飞又跑的‘小东西’。”
苏以抿唇笑了笑,也不再闹她们,说着:“那好吧,我先去了,一会还要赶着回家,对了,你们不回家吗?”
一说到这大家伙都觉得深有感悟,谁不羡慕厨房能试吃的员工,还有最早下班的礼仪。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我们哪能像你们礼仪部的人,这个点就能按时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呢,等着吧。”
苏以只好单眨了眼,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卫生间上楼梯。别人看她这小背影的确实是胆子不小,许童见提溜着一双眼,沉浸看着前方堪称女神背影的梁宇鹏,一支笔就戳到他背上。
许童眼神忽地一转:“看什么,清台不用清了,还是前台不用收拾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好了吧?”梁宇鹏收回目光,看见许童快要竖起来的一对眉毛,只好认栽地双手合十,几下摆动着。
有个词叫做“识相”,边上的人但凡有点眼力的,都拿着自己的东西该干嘛干嘛去了。
“啊,什么!”卫生间的分门间,突然传来苏以惊吓出来的尖叫声。
才走出没几步的人个个八卦地转回了脑袋,个个凑到了一块去,又紧张又更大声喊道:“怎么了吗,需不需要我们进来!”
许童直接就走了过去,敲了敲门,说:“没事吧,我进来了。”
下一刻,门就立马被推开了来,苏以咧着个嘴角傻笑着,两只手臂张开着拦住整个大门,许童被她,吓了一跳,只见苏以飞快地摇了摇头,无比坚定地看着许童说:
“没什么事,里面的蟑螂好大一只,半个巴掌大呢,我怕它到处乱飞,你们先别进来啊,我来处理。”
一听半个巴掌大的蟑螂,女生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又怕又好奇地问:“真,真的有那么大的蟑螂?”
苏以下巴一抬,用力地往下点了点头,说:“当然有,来,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这回没人敢说话了,许童更是好笑地捏起了自己的鼻子,看来是真的被苏以说的话给唬住了,这是根本不敢进去。
苏以见人都呆住的样子,呼出了一口气,嘀咕着说:什么半只巴掌大的蟑螂,她自己都没见过,就是大变活人这事,是足够惊人了。
她又转回了卫生间内,里边的两个门上男女标志十分显眼,而苏以一进来,看见的便是外间半躺在地下的一个人。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老人。再确切一点来说,这个老人,她绝非第一次见到。
苏以把门锁上,又跑去男女厕所看了两圈,确定里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才绕了回来,蹲下了身,问:
“符虞铖?”
看起来已经不年轻的男人脸上依旧是一双斯文的眼镜,身上的西服对他来说过于宽松,一双眼睛像极了某个人的神情,苏以甚至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
可是,她又不可置信,怎么会有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衰老到这种地步?
老人的目光浑浊,他歪了脸,并没有承认他到底是不是苏以口中说的人名,只是用力地想要坐起来,起身间,手上的腕表就显露了出来。
苏以在她手上那块表上定了定目光,从之前到现在,她只见过两个人戴过这块表,一个是温叔叔家的儿子,另一个就是符虞铖。让她确定的,就是属于女人的感觉,这个人她一定见过。
苏以让他借力,拉着他准备站起身,直截了当地戳穿他说:“你不承认也没用,衣服、手表、还有这一张增加了皱纹的脸,符虞铖,你是在玩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符虞铖干皱的嘴巴动了动,淡漠又无力地低着头,此时的他还深深地记着李子茗抱着自己,在看见自己变成一个皱老头的时候,突然惊恐尖叫着把他推倒在地的样子。
他早该知道,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自己这幅鬼样子,无论是谁……
符虞铖站起了身,腿上是跌落在地时钻心的疼痛,他轻蔑地笑了笑,露出仅仅似以往洁白的牙齿,说:“你不是,也害怕我吗,你不用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如果说刚才苏以还在半信半疑的话,现在是无比坚信,这声音和傲气的语气,不是自己的新老板还有谁。
苏以四周看,十分自然地去旁边拿了个扫把拿了个扫把,对符虞铖说:“拿着。”
符虞铖目光探究地看着她的脸,发现她确实没有要害他的意思,这才拿了那条棍身,勉强地站牢固了身。谁能想到半个小时前和他相看两厌的女人,现在却没点心机地在帮他。
苏以一时也难以接受一个人突然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的事实,但说到怕不怕,她只能说刚看见的时候,她被吓到了。她只好解释说:“刚才任由谁进来,都会被吓到,我要说的都说了,你呢?”
“你为什么会变老?”
符虞铖沉默了,因为他除了变成老人的样子,还会变成小孩。至于为什么,他死死地盯住苏以的脸。
外边的人觉得里边没了动静,正觉奇怪,这不怕的人也要进去看一看,一推开门,梁宇鹏看见的不是苏以抓蟑螂的景象,而是一个围着丝巾的,老人家?
苏以从后边探出头来,说:“蟑螂已经被我冲进下水管道了,放心吧。”
“对了,刚刚里边的这个老人家不舒服,我就顺路送他出去,我就先走了,拜拜!”苏以赶紧给道了个别,她就怕露出了什么“可疑”的点,这可不好办了。
梁宇鹏大声一喊:“等等!”
符虞铖抓着扫把的手渐渐僵硬,而苏以转头,笑地问:“有什么事吗?”
梁宇鹏摇了摇头,又抓了抓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别告诉老板,厕所里面有这么大只蟑螂,我怕……”
“我懂。”苏以略有深意地侧了侧头,像是故意要说给符虞铖听一般:“我一定不会告诉老板的,对吧。”
老人丝巾下的表情不变,依旧绷着一张脸,不过脚步的动作加快了一点,苏以发现了就随即跟上,一路出去门口,遇到人便先说了声“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