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然顿时脸色变得惨白,轻呼出声道:“你说什么?!”
然后她立刻埋首认真细致的检查起宋青林的情况,姜承蔚感觉自己全身如被冰冻了一般僵硬。
唐怡然检查的那几秒,仿若如在地狱生活般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才过了半分钟。
姜承蔚又听到唐怡然失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她转头惊恐的望着宋擎深,脸色苍白一片,“宋爷爷伤口出血了!如果刚才摔倒了的话,一定是把伤口震裂开了!医生,医生呢?”
唐怡然去抓宋擎深的手,然后她转头望着周敏,“妈,你赶快叫医生进来,赶紧呀!”
周敏这才立刻反应过来,“好,我马上去!”
却听宋擎深声音清冷的开口:“我已经叫了医生。”
姜承蔚一直看着他,他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冷漠异常,还带着几分杀气。他就那样伫立在那里,却让姜承蔚此刻连话都不敢说。
她也看到唐怡然慌乱之中抓住了宋擎深的手,而宋擎深没有推开。
医护人员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让他们几人都出去,然后拉上门帘,开始给宋青林做检查。
姜承蔚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僵硬,然后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白色门帘内的医护人员身影流动。而她面前,宋擎深如雕像一样站着,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也如雕像一样冷冽。
唐怡然和周敏脸上也带着复杂的情绪,像看瘟神一样打量着姜承蔚。
但他们的眼神,并没有让姜承蔚手足无措。
忽然心里就一点点,渗出了许多寒意。
姜承蔚看着宋擎深深邃的五官,她听见自己张嘴以一种极轻、极淡的似乎根本不像是在辩解的口吻说:“不是我推的。”
淡淡五个字,好像丝毫没有说服力。
而她刚说完,宋擎深还未来得及回应。周敏在一旁已经又失声叫了出来,“姜小姐,你这话说的!明明就是你趁我不注意,又对宋老心怀怨气,才把他推到地上!不是你推的,难道是我推的吗?”
姜承蔚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她见到周敏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其实周敏的心态早在知道唐湖出轨时就崩了,但碍于自己身份与整个唐氏家族,她不能像平常家庭一样不顾存唐氏的颜面。
但周敏的心,早已死了。
所以现在她不过是趁机借这件事再次发泄自己的情绪,所以这样的周敏才与那个优雅的周敏大相径庭。
唐怡然也顺着母亲的话说道:“姜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大约是先前用水洗了脸的缘故,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就那么幽怨的看着姜承蔚。
姜承蔚不说话,咬着唇看宋擎深,看他会怎么说。
宋擎深回望着姜承蔚的视线,她的脸颊原本苍白,此刻飘上了两朵红晕,但看起来依旧不粉嫩,相反更衬托出她身体底子的虚弱。那红晕不过是伪装,用来伪装她内心的失控、害怕。
因为她也怕宋青林出事,若真是那样,她的良心会过不去。
宋擎深敛回视线,嘴角轻轻的勾起一个弧度,随后又恢复如常,他的声音与此刻的他一样,还有没有一丝温度。
他说出的话,更是让还带有一丝希望的姜承蔚如坠冰窟。
他说:“姜承蔚,如果爷爷出了一点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姜承蔚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一点一点攥紧,唐怡然和周敏的眼神变得嘲弄又鄙夷,她第一次在宋擎深面前,让她们两个看了笑话。
自唐怡然出现后,第一次,姜承蔚被宋擎深当众警告。那语气,仿若一把刀子,下一秒就要把她捅死。
更让人感到无力的是,姜承蔚知道自己是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周敏和唐怡然算准了她,唐怡然花粉过不过敏不知道,反正花是她姜承蔚买来的。
而周敏与她一起在病房,唐怡然跑出去了,这件事和唐怡然就没有一点关系。
所有的责怪,都会被姜承蔚这个外人承担。因为宋青林到最后,都还在骂姜承蔚是坏人。
因为她一直“欺负”了唐怡然。
姜承蔚想到这里,忽然嗤笑了一声,她的声音依旧极轻,似乎除了她自己,谁都察觉不到。
但宋擎深听到了。
姜承蔚又感觉他凌厉的视线穿透空气,落到她的身上来。
他不发一语,但眼神依旧足够杀死人。
姜承蔚思忖半秒,抬起头,眼神清淡的扫过面前三人面孔,她缓缓开口,说:“好啊,宋总。那就看看宋总要怎么惩罚我?”
她话语中的挑衅让宋擎深的眼神更暗了。
周敏连忙作好心般过去拉姜承蔚的衣袖,“姜小姐,你就算失手不小心碰到宋老就算了!你现在还在这里激怒宋总干嘛呢!姜小姐,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一句话点名,宋擎深还是姜承蔚所在公司的老板。
她的一切,只要他一句话。
真是有意思。
姜承蔚极为嘲弄的再次嗤笑一声,她转动眸子,看了唐怡然一眼,唐怡然脸色平静了下来。但脸颊上还有几丝抓痕,确是过敏的症状。她的眼神还流露出浓浓的担心,似乎根本无暇与姜承蔚闲扯。
“唐夫人,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姜承蔚沉声,毫不客气的朝周敏说道。
周敏大概没料到姜承蔚被她栽赃陷害后,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也怔了一怔。然后她抱起双手在胸前,下巴一扬,也就不屑的说道:“得了,既然你做了错事还不承认,就等着付出你该有的代价吧。”
说完,周敏就冷哼一声,别开头去不说话,也不看这边了。
宋擎深始终沉默、冷肃的站在一旁。
他眼神又落到姜承蔚身上,但手上不知何时夹起了一支未燃的烟,眉宇之间都是烦躁,还有对宋青林的担心。
姜承蔚知道,医生没出来前,她无法脱身。
她也只是静静的站着,但往走廊的另一边走了几步,离宋擎深远了几米,似乎这样就能躲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而唐怡然始终站的离宋擎深很近,她神色淡漠,刚才所有的慌乱、着急都消失了,重新变回了那个清冷、骄傲的唐家大小姐。
姜承蔚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二人,心中的酸意越来越浓。
原来从旁人的角度看去,身形与她差不多的唐怡然站在宋擎深面前,是这样的相配,即使只是两个侧影,两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也展露无遗。
她们看起来很配。
姜承蔚想,不知她曾经站在宋擎深身旁时,外人看来,是否也是这种景色?
嘴里咽下一丝苦涩,随后一种淡淡的忧伤随着呼吸在姜承蔚的喉间蔓延。
她忽然明白,自己今天确实不该来。
或许不是今天不该来,是她根本就不该有来的念头。不论宋青林神智是否清醒,不论唐怡然是否存在,姜承蔚想,她都该明白,宋青林对她的讨厌是一直真实存在的。
她更明白过来,方才在走廊外,宋擎深为什么直接冷脸让她离开,因为病房里的唐怡然与宋青林亲密如家人。
她算什么?姜承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不过是一个拿了宋氏主母戒指未归还的外人。
就在这时,医生自病房里走出,神色看起来并无大碍。
宋擎深走了过去,“医生,情况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