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陈国涛的事,我答应李潇珊会去搞定,其实不光是为了她,更主要是为了毕哥,也为了我自己。
晚上,我没在刘赢家逗留,揣好了钱便回了我在城中村的“家”。
06年10月23日,晴。
我休养了三天,头上的伤感觉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雇盲流子吧!”我给毕哥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我的计划。
“你有钱吗?”毕哥冷静地问。
“我有一千,黑丝诱惑给的。”我说。
当天上午,我俩去了立交桥下边的劳工市场,看看能不能码几个靠谱的人。
关于码人,我其实也算有些经验。
在高中的时候,经常有学校A的同学甲看学校B的同学乙不顺眼,于是就通过各种渠道找来一票人去学校B堵门。
被码过去打架的人,大家都会得到一些好处,小头目必然可以拿到真金白银的实惠,而下一层级的人,好一点的能分到一部分钱,差一点的就只能混一顿吃。
我属于底层混饭吃的那一类,别人花了钱找我过去,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我,第一个揍人的或者挨揍的也是我,但等到分账的时候,拿钱的不是我,我只能混一顿饭,还有一句夸奖:“一子挺虎啊,下次有事还叫你!”
这绝对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不过也多亏了那段经历,让我认清楚了什么是牛逼,什么是自以为很牛逼的傻B。
我和毕哥要找的当然不是傻B,而是认识很多傻B的人。
只转了半个小时,我俩就找到了合适的目标,严格来说,是目标找到了我俩。
“呦?这不是十一哥吗?”一个小黑胖子站在马路牙旁冲着咧嘴笑着。
我认识他,刚毕业那段时间,我在立交桥下边摆过摊,当时这小黑胖子在我旁边卖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只知道他的一些老客户都叫他黑子,所以我也就跟着这么叫。
“你不卖烟了?”我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黑子。
他穿着一套看起来挺上档次的羽绒服,脚下一双锃亮的棉皮靴,周围并没有见他的烟摊,似乎这几年是混出来了。
黑子呵呵一笑,走过来递了根烟,看了看毕哥问:“这位是?”
“是我哥们,姓毕。”我没报毕哥的全名,感觉多少有点忌讳的意思。
“哦哦,毕哥,来根?”黑子递着烟,眼睛里闪着光。
我和毕哥都没客气,拿了根烟,然后随便问了问他这几年都去哪混了。
黑子长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头两年是真的倒霉运,就跟我在离开立交桥之前给他算的那一卦一样,真的是处处不顺,事事撞墙。先是囤的那些假烟被没收了,接着租的那小破房还着了火,唯一那点家当也烧得丁点不剩,走投无路想去偷钱,结果遇到了一个练拳击的,偷钱没偷成还挨了一顿揍,最后被送进了班房。
不过这一进去也算因祸得福,他在里面认识了一个外号叫胡子哥的,和他是同一个村出来的老乡。胡子哥帮人做拆迁,因为打伤了人,在里面蹲了一个月。
出来之后,黑子就跟着胡子哥一起干拆迁。说是拆迁,实际上就是当打手,冒充黑X会,吓唬那些顽固不化的“钉子户”。
结果做了不到一年,胡子哥就又惹出事了。这次是大事,他们要拆一家小饭馆,饭馆的老板死活不走,还点了煤气罐。本来只是吓唬人的,可煤气罐真的就炸了,房子炸塌了一半,连饭馆老板带拆迁的人当场被炸死了五个,好多人都进了医院。
胡子因为这事彻底进去了,黑子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就利用跟着胡子这一年积累的人脉,做起了小包工头。
说到这,黑子咧着嘴冲我一笑,翘着嘴角问:“十一哥往这跑,肯定不是为了故地重游找当年摆摊的感觉吧?看你俩这架势,是不是想找人啊?”
我没多少钱,所以问了下价位。
黑子也痛快,冲我伸了一根手指头说:“一个人一百,不动手,站20分钟。动手的话加两百,供饭。”
“你这套业务挺熟啊!”毕哥在一旁感叹了句。
黑子就当是在夸他了,嘿嘿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我趁机算了下账,又估摸了一下陈国涛那边的人手,然后跟黑子说:“我要八个人,七个不动手的,再来一个下手的,如果真要动手,他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震住的。”
“明白!什么时候要人?”黑子也没多问细节。
“你给我个联系电话,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还有,让你的人穿得干净利索点。”我叮嘱说。
“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丢人。”黑子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留了电话号,我在附近找了家馆子,请黑子搓了一顿,又扔了100块做订金。
下午,我和毕哥换了套不显眼的衣服,偷偷回了趟大学城。他的小店倒是没被砸,但门上、窗上都被人画了红叉,写了不少“CNM”、“杀全家”的字样。
这种威胁自然不会让毕哥退缩,毕竟是将来打算开大泡脚房子的人。
毕哥走了附近几家网吧、酒吧,给里面的网管、服务生送了几包烟,让他们帮忙盯着点陈国涛,弄清楚这小子平常都常在哪落脚,有什么规律。
两天之后,毕哥收到了消息。洞天酒吧的一个服务生告诉毕哥,他知道陈国涛住什么地方了,还有一个网管告诉毕哥,陈国涛的几个跟班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深蓝网吧打通宵,陈国涛偶尔也回去,但只玩到12点就走,走的时候身边顶多跟着两个人。
为了确保不花冤枉钱,隔天晚上,我和毕哥跑去了深蓝网吧门口蹲点。快九点的时候,真见到了陈国涛。他带着六个人进了网吧,12点不到,他和那个一米九的大胖子一起出来,回了他在大学北门附近租的房子。
大胖子把陈国涛送上楼,自己又回了网吧继续玩了,估计就是充当个保镖。
掌握了路线,也时候该行动了。
06年10月26号,晴……转大雪!
那真是一场彻底改变我们命运的大雪,不过首先被改变的人是毕哥。
上午,我给黑子打了电话,告诉他地址,让他夜里11点半左右带人过去堵网吧。
下午的时候,天突然阴了起来,接着下起了大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来得很突然,也很猛烈。我和毕哥在网吧附近蹲守到了10点,也没见陈国涛出现!
我俩有点哆嗦了,万一陈国没来,钱可能就要白花了。
正在我俩琢磨着是不是要改天再来的时候,陈国涛竟然出现了,他带着他那帮哥们,拎着好几个大塑料袋,还抬了两箱啤酒,感觉是刚从超市里出来。可经过网吧门口,几个人根本没进去,直接往陈国涛住的地方去了。
一看他们的路线,我赶紧给黑子打电话,让他带人直接去陈国涛家,我和毕哥也小跑着抄近路往大学城北门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