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到街边，我已经拨出了顾翼城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的却是二胖的声音：“怎么了？之前的卦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不是卦的事，那个强子，他还跟城哥在一起呢？”我强压着火气问。
二胖似乎还是听出了问题，立刻改变语气问：“还因为上午的事生气呢？不至于吧？”
“我自己无所谓，磕头挨揍我都能忍，但他弄我朋友，这不行！”我愤怒地说。
二胖吸了一口气，问：“你在哪呢？”
“凯乐门！”我说。
“嗯，在那等着，我过去。”说完，二胖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是来阻止我的，闹不好还会跟我动手，但我除了联系他们，根本没别的办法找到那个强子，而且要动他，也必须过顾翼城这一关，所以我只能等。
二十多分钟后，一辆迈腾停在了路边，这车我再认识不过了，就是之前我在江北杨柳岛找到的那辆。车窗拉下，二胖冲我歪了歪，示意我上车。
我开门坐到了副驾驶，怒气冲冲地看着二胖。
二胖完全收起了笑脸，严肃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这事是我跟强子的私人恩怨……”
还没等我说完，二胖一拳头奔我脸打过来，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腮帮就挨了一下，没说完的话也被揍了回去。
我捂着脸瞪着二胖，拳头也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就在车里跟他打一架。但之前在拘留所他保了我一个星期，要是没有他，我估计现在都得在医院里躺着，这恩我必须得还，所以无论他怎么打我，我都得忍。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二胖问。
“知道！”我赌气地说。
“你知道个屁！”二胖骂道。
他骂得对，我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要彻底灭了那个胖子，其他什么都没想。
我沉默了，二胖继续说：“岳耀强就是个狗B，但是他爹在泉岭有一手，黑白道的关系都厚，现在他在城哥的地头，要是他出了事，就是在打城哥的脸！”
岳耀强显然就是胖子强哥的全名，在九号公馆的时候，我就能从二胖的话里听出他对岳耀强的不屑，现在又当我的面开骂了，也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
这一手“统一战线”的建立，让我把火气压下去不少，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着火对二胖说：“所以我要动他，就只能在泉岭的时候下手呗？”
“哼哼，你疯了？你可以去泉岭打听一下岳仰山，看看你在泉岭动了他儿子，你还能不能有全尸出来。”二胖笑着说。
“所以我朋友的事就那么算了？！”我攥着拳头道。
二胖沉着气说：“你如果想以后能成事，有些时候该忍就得忍，就跟上午你磕头道歉那股混痞的劲一样。还记得今天光着腚那小子不？”
“记得！好像，还有点眼熟。”我点头说。
“他是城哥的司机，跟了我们五年了。昨天晚上请强子吃饭，强子嘴里涮舌头，对着城哥一顿喷粪，司机哥们看不过去了，拍了下桌子，顶了几句嘴，结果就弄成今天上午那样了。城哥是看得上你，今天才保你，别不识抬举。”
“我知道，城哥和二胖哥今天是在保我的，之前拘留所的事也是，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我道。
“既然心里有数，那我现在跟你说，让你忍着，好使不？”二胖严肃地问。
“好使……”我咬着牙点头说。
“好使就回家，老话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有一天能比岳仰山都牛逼了，他的一个傻B儿子还不是随便你怎么收拾？”
“二胖哥教训得对！”我认真地点头承认，因为道理确实是这样的，我是小人物，就只能忍，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必须得比所有人强。
“走吧，回家去！”二胖命令道。
我开了车门下去了，回头冲二胖认认真真地鞠躬道谢。
二胖没理我，关了车门开车走了。
看着车尾巴，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找胖子强寻仇的事只能放一放了，但现在我也不可能回家，于是我打车又去了刘冠楠的住的地方。
我敲门了好一会儿，屋里才终于有人问了声“谁”。
“我是一子。”我大声回答。
门没有开，刘冠楠在隔着门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开门。”我用命令的语气说。
“我都说我没事了，你快走吧，当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刘冠楠的语气变了。
但我没走，还在门口继续敲门，而且越敲声越大。
终于，门开了，刘冠楠满脸憔悴地站在门口，脖子、肩膀还挂着淤青，一看就是挨过打了。
“谁打的？”我指着她肩上的伤问。
“没事，凯乐门的人对得住我，这伤是饭店里撞的。”刘冠楠平静地说。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感道一阵阵酸楚。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结果就只是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
楼道里的窗子破了，冷风呼呼地往楼里吹。刘冠楠冻得哆嗦了一下，后退了一步，问我：“进来吗？”
“嗯。”我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
刘冠楠也没招呼我，只管自己走回到沙发那里，蜷着腿坐上去，两手紧紧抱着一个暖宝宝，看着电视里面播放的无聊电视剧。
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能开口。
过了许久，刘冠楠终于开口问：“凯乐门的人跟你说了吧？”
“说了。”我点头道。
她笑了下，像是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又像是在嘲笑整个世界。
“够丢人的，当着所有保安、服务生的面，像狗一样光着屁股在地上爬，回头还要和他们说谢谢，谢谢他们没打死我替大老板出气。”她笑着说。
“是够丢人的，我今天上午在九号公馆看见强子了，我在他面前下跪磕头求原谅。呵呵，感觉这点事跟你一比，好像也不算事了。”我说。
“对啊，你那算个屁啊。”刘冠楠笑着说。
我叹了口气，朝冰箱那看了眼，问：“里面有酒？”
“有几罐啤酒，给我也拿点。”她指着冰箱说。
我起身过去，把冰箱里的七罐啤酒全拿出来了，就在沙发这里一边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一边和刘冠楠喝酒。喝光了，我又下楼买了一提，顺便去烧烤店打包些肉串，回来一直喝到眼睛看东西都重影了，站都站不稳为止。
这一晚上到底是怎么过去的，我都没什么印象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有点偏西了，我和刘冠楠歪里歪斜地倒在同一张床上，而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
我的脑袋好像瞬间短路了一样，变得一片空白，紧接着就像炸裂一样的疼！
我赶紧坐起来，发现自己穿得倒挺严实的，而且我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事的印象。刘冠楠的衣服，估计是她睡下了之后觉得不舒服，自己给脱了。
在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之后，我把被子轻轻盖在刘冠楠身上，轻手轻脚地去了趟卫生间。等洗漱完再出来，刘冠楠已经换了身家居服，站在卧室门口了。
我看着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昨晚好像喝断片儿了，我记得应该是没做什么吧，咱俩。”
“是吗？我记得你亲我、摸我的时候，特别兴奋来着。”刘冠楠笑着说。
“有吗？”我顿时一愣，摸着后脑勺努力回忆着，但什么都没想起来。
刘冠楠看了我一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是傻瓜吧？什么都没发生，笨啊。”她摇着头叹着气，脸上的笑比起昨晚要自然许多。
在家里休息了一会，我俩便下楼去吃东西了，或许是昨晚的一场大醉让刘冠楠看开了，她也能从容坦然地和我谈起关于凯乐门的工作、关于岳耀强的事。
她说岳耀强算是凯乐门的常客了，据说从开张那天起，岳耀强就经常到这边来玩，但认识她，是今年年中的时候。
她说，在凯乐门做陪酒，是100％都会出台的。有些大学生为了高工资来这里打工，一开始还坚持着只陪酒不卖肉，但面对金钱的诱惑，还是会一次次降低底线，最后跟着客人走了。
用一句老话来说：凯乐门这地方就是一个大染缸，不管多白的布，进来都会变颜色。
尽管如此，也不代表着客人只要出了钱，姑娘就一定跟着走，这里面还有其他一些影响因素，比如嫌客人太丑、或者一看就知道身上有病、又或者把客人当凯子，吊着胃口赚更多的钱。
在这三个理由当中，最后一个是经常有的。凯乐门里一些年轻、漂亮、身材好、学历高的姑娘，她们都很很会抬身价，那些人傻钱多的土豪甚至在她们身上消费了几万，换来的也只是一起吃顿饭。
今年九月，刘冠楠在凯乐门遇见了岳耀强。当天这个胖子强就提出两千块带刘冠楠出去过夜。刘冠楠觉得岳耀强太小气也太丑了点，就没同意。结果这小子为了显诚意，接二连三往刘冠楠身上砸钱，眼看砸了快五万了，刘冠楠觉得不应付不行了，就想着出去一起吃顿饭，没想到那胖子竟想在饭店里霸王硬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