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冠楠说她想去买点东西,让我陪她一起。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做,就跟着一起去了,没想到她竟然去了车行。只转了一个小时,她就选定了一辆丰田卡罗拉,15万全款买了。
我采访了一下她是出于什么心态买了这辆车。
她回答说:“很早就想买了,不过在那工作也用不上,现在不想继续干了,准备去哈尔滨找我妈。买个车过去,免得被那些亲戚瞧不起,以为我是去混吃混喝的。”
这个答案我是完全能接受的,因为我也有一大批讨厌亲戚,如果有一天我也发财了,肯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晚上,我俩一起吃了晚饭。
刘冠楠说她可能后天就走了,以后如果我如果有机会去哈尔滨的话,让我一定联系她,到时候她会尽地主之谊,安排我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绝不会亏待了兄弟。
听到“兄弟”这个称呼,我倍感亲切,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毕竟在初中的时候她一直是我们口中的楠哥。
和楠哥分别后,我便溜达着返回租住的地方。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关于刘冠楠的事,突然之间,昨晚断片的记忆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晃了一下!我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我好像真的亲她了,还摸了……
手机就在这节骨上突然响了起来,把我吓得全身一哆嗦。
我赶紧看了下,号码是顾翼城的。
“城哥?”我接起电话问。
“明天上午9点,你到江天酒店去,别晚了。”电话里传来的是二胖的声音。
我刚要问是不是要去泉岭,那边已经挂断了。
我收起手机,伸吸了一口气,脑袋里不停地闪着刘冠楠和岳耀强的身影,我的拳头也攥得绷绷紧,恨不得现在就一拳打过去,揍花那胖子的脸。
但在走到房门的时候,我已经把火气完全压下去了,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要替刘冠楠出这口气,也为我自己出一口气,但绝对不是用拳头。
11月的最后一天,阴。
我早晨8点40分到了江天酒店,等一会儿,二胖开了辆SUV过来了。
车停好,他开门冲我招了下手。我立刻坐进车里,笑着冲他点头说:“早啊,二胖哥。”
“想没想通啊?”二胖咧嘴笑着问我。
“嗯,通了。”我用力点头道。
“那就行了,待会路上记得管好嘴巴,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没问你就别出声,也别提什么建议,听明白没?”
“明白,我心里肯定有数。”我再次点头道。
“明白就行了。”二胖抬起大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十多分钟后,顾翼城和胖子岳耀强从江天酒店里一起出来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生面孔。
二胖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我赶紧下车,帮着打开了车门。岳耀强走过来,不屑瞥了我一眼,哼笑了一声,坐进了车里。顾翼城则从另一边自己开门上了车。
替他们关好车门,我便想着去另外那辆车,但二胖冲我咳嗽了一声,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坐回到副驾驶。
二胖回头问:“现在走吗?”
“走吧,泉岭。”顾翼城抬手说。
二胖一点头,发动车子,朝嘉西去了。
岳耀强的嘴巴没闲着,车刚一开,他就开始涮舌头了,说我们这边的人没见识、没文化、又穷又土,顾翼城给他找的妞也是又胖又丑,没一个能看过眼的。
顾翼城一直赔笑着点头,时不时道个歉,奉承几句,这也让岳耀强变得更加得意,说起话来也更加肆无忌惮。
我一直留意着顾翼城,他的脸上始终那么平静,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能忍的人了,但如果我和顾翼城换一个位置,我可能早就爆发了,这也让我不得不佩服顾翼城这个人,他确实比我强。
到了高速后,二胖加快了车速,岳耀强似乎有些困了,终于闭上了嘴巴,车里终于安静了。
两个小时后,我们过了泉岭收费站,算是到了岳耀强的地盘。车骨碌刚一沾城区的边,岳耀强立刻精神了起来,说要带我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最牛的饭店。
他先打了个电话,貌似预定了几个菜,然后便让二胖开车往城外的双龙沟走。
从南城口出去,没走多远便看到路边有一家没挂牌的店面,那是一趟不起眼的平房,但在平房后面的空地上却停着几辆高档轿车。
我们下了车,岳耀强腆着大肚子指着小店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哼哼,你们去的地方只能吃饭,我带你们来的地方,叫用膳!什么县长、镇长、局长、书记的,这些大官都在这吃,今天就带你们涨涨见识。”
进到屋里,我确实开了眼,这小店外面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屋里却装潢得跟宾馆一样。
店里的人显然认识岳耀强,非常热情地把我们让进了里屋。在包间门口那还有一个小胡子,一见我们过来了便点头哈腰地帮忙招呼,看情况这人应该是岳耀强在泉岭这边的狗腿子,帮忙点菜的。
落座之后,菜很快就上来了,小胡子帮我们介绍着菜名,清一色全都是山野味,“吃一口判十年”的那种。
一顿饭吃完,结账要两万,岳耀强示意小胡子掏钱结账,顾翼城赶紧拦着,说由他来付。小胡子还争了下,岳耀强立刻一瞪眼,小胡子赶紧退了回去,把付账这个光荣的权利让给了顾翼城。
开完了眼、涨完了见识,我们继续往山里走,去了蓝狐养殖场。
我对狐狸养殖一窍不通,所以到了养殖场,我就在其中一个舍笼跟前站着,就像到了动物园看狐狸一样。顾翼城则在小胡子的引领下,带着一并过来的专家,一起去勘察整个养殖场的情况。
二胖跟着走了一会便出来了,朝我递了根烟。
我看了看旁边禁止吸烟的牌子,二胖立刻撇着嘴骂道:“没J8事!我给的烟你还不抽?”
我咧嘴一笑,赶紧接了烟,拿火机给二胖点上了。
二胖狠狠吸了一口,烟在嘴里逛荡了好一会才吐出去。
“他妈了个B的,这一道你看到了,B崽子就是欠收拾!”二胖咒骂道。
我在一旁笑着拍了拍二胖的肩头,没说什么,因为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顾翼城他们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从里面出来了。岳耀强撇着嘴,脸上的表情很不爽,好像生意没谈妥。
到了养殖场门口,顾翼城让岳耀强在一边等一等,然后叫着我和二胖一起到山坡路旁的树林附近。
二胖先问:“咋说的?”
“老吴说养殖场的管理没问题,饲料足够一冬天的,卫生方面有一点欠缺,但两万块钱就足够搞定的。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皮子的价格,这就跟炒股一样了,价涨就赚,不涨就亏。”顾翼城说。
“强子要多少?”二胖又问。
“还是之前的价,4000,我想让他抹两百,他不干。”顾翼城撇了撇嘴,然后朝我看过来,像是在问我的意思。
我从昨天接了二胖的电话,就一直在想之前那一卦到底应该怎么详解,现在顾翼城开口问了,我自然张口就来。
“城哥,我得听你一句实话,不太任何水分的,岳耀强找上门的这笔生意,你是真想从里面赚钱,还是只为了给岳耀强一个面子?”我认真、严肃地问道。
“两方面都有吧,更重要的是给面子,如果能赚一点就更好了。”顾翼城说。
“如果最后真是4000买了,可皮子的价没涨过4000,那这种情况你最低能接受的亏损是多少?”我继续问。
顾翼城皱了皱眉,问:“为什么问这个?”
我不想在顾翼城面前故弄玄虚了,直接坦白道:“算卦有个口诀,叫天地玄黄我虽知,1234我不知,算卦是没办法算出具体数字的,所以只能从求卦人的期望结果和卦的吉凶程度进行推算。之前算的那一卦,本卦是上平,变卦是下中,所以无论如何这笔生意你都不可能赚到钱,能少赔钱就是赚了。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心里预测,从而推算一下皮子最后价位的峰值。”
顾翼城深深吸了口气,仔细琢磨了一下我说的话,随后认真地回答说:“在我落难的时候,岳老爷子抬过我一手,他儿子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就算亏个两、三百万,我也认了。所以,如果皮价能定在3800,那我就当不赔不赚。”
我点了点头,大概估算了一下,对顾翼城道:“如果按中下卦的水平来估算,皮价今年的峰值最高大概就在3500左右,就算未来皮价超过这个数了,在买卖过程中也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这个3500这个价位就是个临界点。”
“五百万……”顾翼城顿时一皱眉,手里的烟也被他扔在了地上,看起来他也心疼钱。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后鼓起勇气问道:“城哥,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说。
“什么?”顾翼城看着我问。
“你想给岳耀强一个教训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