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便冲这小子连连点头说:“这应该就算是不好意思了。另外,我是真没有火,戒烟都快一年了。”
这小子不屑地撇了下嘴,冲我一摆手,那意思估计是“我可以滚了”。
我赶紧冲他笑了下,回头绕开了另外几个人,继续朝环路那边的公园出口走。张靖婉一看我脱身了,便要跟着我一起走,可那几个小子却又把她拦住了,冲着她笑嘻嘻地吹着流氓哨,还有人过来动手动脚地撩她的裙子。
张靖婉又惊又气,用手包去打了一下那个撩她裙子的小子,然后便朝我看过来。
我赶紧冲她耸了了肩膀,无辜地说:“怎么了?”
“过来……帮忙啊!”张靖婉生气地说。
“我怎么帮啊?他们这么多人!而且,咱俩又不认识。”我摊着手说。
那几个初中小子显然不想我在这碍事,尤其是那个地垄沟小辫,他晃着手里腰带走过来,瞪着我说:“你在这瞅啥,不认识就赶紧滚!”
“对不起对不起,马上滚,马上滚!”我赶紧赔礼道歉,转头开溜。
张靖婉急了,在后面大喊着:“毛时一!”
我假装没听见,只管走我的。
张靖婉没再喊我了,但却传来了她“放手”、“你们干什么”、“我报警了”、“救命”等等一连串极具画面感的喊声。
我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
那几个小子已经抓住了张靖婉的胳膊,把她往草坪外的小路那里拽,而且有人已经先一步跑到路边,四处望着,好像在找出租车。公园里也有不少路人,他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幕,可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帮忙,甚至远远躲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态度我其实倒也能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见义勇为的勇气。但同时我心里也纳闷,这一群初中生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他们就敢抓人往出租车里塞,这是要把张靖婉弄哪去?找个地方轮了?我觉着这些小子就算看了再多的片儿,也未必能干出这种事来,十有八九是冯瞎子安排的人,过来给张靖婉一个教训。
所以我也懒得管了,就站在原地看着她被拽走。
张靖婉被拖到了草坪上,她拼命挣扎着,胳膊动不了,就抬脚朝周围的人乱腾乱踹。
地垄沟辫子还在那笑,一边笑一边指挥说:“去,你俩按着腿,把她裤衩给我扒了!”
有两个空着手没事干的小子听后一乐,立刻跑过去抓张靖婉的腿,看样子是真要扒。
我本来想着在旁边看看热闹就算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这地垄沟做得有些过了界,我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
张靖婉哭喊着蹬腿,那两个小子暂时也没能得手,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张靖婉身上,我已经来到了地垄沟的身后,伸手一把就将他手里的腰带抢了下来。
地垄沟一愣,接着抬手就想打我。但他还是太矮了,胳膊短人也瘦,我就站着让他打了一拳,根本不痛不痒,而我的两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还有裤腰带,就跟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得两脚离了地,转头就往人工湖那边走。
那几个初中生全都傻眼了,等他们想着追过来帮忙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湖边,两手一甩,直接把地垄沟扔进了人工湖。
这公园我上学的时候经常来玩,知道湖水不深,顶多只有一米五,绝对淹不死人。但地垄沟掉进水里一扑腾,样子却十分吓人,在岸上的几个初中生都吓傻了,一个个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了。
我看了看他们,指着人工湖说:“还愣住干什么呢?救人啊?再不救,淹死个屁的了!”
几个初中生焕然大悟,赶紧跑到湖边,有的喊名字,有的趴下来伸手往湖里够,有的慌忙跑去折岸边柳树的树枝。
趁着他们几个在这忙活,我赶紧跑回草坪那,把狼狈不堪的张靖婉从地上拽起来,直接朝着东门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那群小子好像正在把地垄沟从湖里往上拽,看到地垄沟没事,我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加快速度跑出了公园。
东门到处是车,我随便一招手就停了三辆出租车,我拽着张靖婉随便进了一辆车,关了车门就让司机快走。车开离了东门,那几个初中小子才追出来,地垄沟满身是水地跟在最后,气急败坏地骂着什么,但我听不见,只是觉得他们特别好笑。
张靖婉在我旁边气鼓鼓地看着我,等我回过头,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过我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所以抬手一挡,给挡下来了,然后笑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救命恩人?你就是个见死不救的小人!”张靖婉气得不行。
“哦哦哦哦,我明白了!师娘这是老腊肉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吃小鲜肉,明白明白。司机,回头,回公园东奔,我师娘想让小鲜肉扒裤……”
“你闭嘴!”张靖婉气恼地打断了我的话,急急忙忙拍着司机的座椅靠背说:“往前开,别回公园!去……去立德,西林路的立德健身会馆!”
司机点了下头,车子左转,奔着西林路去了。
我也没再开口,只是坐在旁边偷笑。
张靖婉气得直喘粗气,过了一会又低头往下看了眼,发现自己右脚上的鞋不见了,脚上全是草地里的泥。
她动作粗暴地打开了手包,拿出卫生纸擦脚,然后气呼呼地看着我,又愤怒地把卫生纸往我脸上扔。
我赶紧抓起她的背包挡了一下,结果哗啦一声,她包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掉了出来,散了整个一后座。
“你!我真是……操!”张靖婉气得直骂脏话,赶紧去捡手机、口红、粉盒等等那些东西。
我则把包往她旁边一放,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特别的高兴,就像报了一箭之仇一样。可仔细想一想,这个张靖婉好像也没招惹过我,或许我只是恨屋及乌,把对冯瞎子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又或许,汾河口那次事情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总之,我真的高兴极了,发自内心地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