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翼城一脸严肃地考虑了好久，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朝窗外望着了一会，忽然又回头看向我问：“我有件事不太理解，算卦到底是什么原理呢？它怎们就能预测出未来发生的事呢？”
我耸了耸肩说：“这个我也说不好，可能就是一种人生规律的总结吧。我一开始研究周易的时候也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别人找我算卦，我都没什么自信，觉得这东西顶多就是个娱乐，不能完全当真。但是算得多了，我的想法也开始一点点发生改变了，因为它总是对的，就算出了一些错误，回头想一想，也会发现不是卦错了，而是我的解法存在问题。如果一定要我说一下算卦的原理，我觉得算卦就是古代人把千百年的生活规律总结下来，凝练成了一首诗、一句话、或者一个字，而这些信息也能大概率地预测出人在持有某种想法的时候，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
顾翼城笑了笑，说：“我听不太懂，你说的意思大概就是，算卦其实是一门统计学，是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说。
顾翼城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起身说：“我回去再想想吧，你这如果有事就给袁飞打电话，搞不定了就找我。之前的事别太在意了，我没那么小气，就是要过年了，我想陪陪家里人而已。”
我也赶紧站起来，送顾翼城出了店门。
路边停着顾翼城的车，依旧是那辆雪佛兰。他没带司机，自己坐到车里时依旧神色凝重，还长长叹了口气。
我站在门口，想着等他走了再回屋，可是顾翼城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正纳闷呢，车门忽然打开了，顾翼城下了车，快步走到我面前紧皱着眉头，认真地问：“你确定就算有难，也就是断条腿，不会送命，对吧？”
“从卦上看，是先平后吉，应该不会送命，但……”
“好！要你这句话就行了！”顾翼城根本没听我把话说完，他朝小店里看了眼，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到我手里说：“这钱你去给你朋友，你们的店这段时间就别开了，然后跟我走。”
“现在吗？”我诧异道。
“对，现在！”顾翼城用力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总感觉顾翼城的反应并不像是生意转型这么简单的。但我并没有询问太多，因为顾翼城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他去做，就一定能成功，而这个机会，我绝对要抓住！
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拿钱回到屋里交到毕哥手上，说：“顾翼城让我现在跟他走，估计是准备立刻开始了。这钱是他给你的，让咱们暂时关店。”
毕哥看了眼我手里的钱，却并没有伸手接，而是一脸认真地问：“要不，你去问问顾翼城，能不能带我一个？”
我皱了皱眉，这要求确实让我有点为难，毕竟我在顾翼城那里算不上有多大分量，还没到我提条件的地步。
毕哥也能看出我在为难些什么，于是笑了笑，伸手把钱一接，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回家继续过年吧。等你火了的时候，别忘了哥们就行。”
“放心，我忘了谁也忘不了你！”我笑着拍了拍毕哥的肩膀，道：“那我就先走了，关店什么的你就处理一下吧。”
“知道，去吧。”毕哥冲我挥了挥手。
我咧嘴一笑，转头跑出了小店，跟着顾翼城上了车。
顾翼城一路都没多说话，开着车就往永康街的方向走。我以为他要先去蓝湾，可是路过永康街口的时候，他的车并没有往街里拐，而是继续奔着通江街去了。
到了江沿东路，他的车在一片80年代的旧社区附近停下了。
他放下车窗，看着路旁那一栋栋比我岁数都大的三层老楼说：“这些楼明年就不存在，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从去年年后开始，这就已经开始谈拆迁的事了。”
“建材的生意主要是给这里供货吗？”我问。
顾翼城笑了笑，摇头说：“你果然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你知道在嘉林做建材供应的人有多少吗？”
“不知道。”我摇头道。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在嘉林，真正做建材供应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朱大哐！”顾翼城在说出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明显咬着牙。
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顾翼城脸上的表情，我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阵阵寒意在背后到处乱窜。我咽了口唾沫，表面镇定地问：“为什么只有大哐哥一个人？”
“垄断，这个词你总应该知道吧？”顾翼城笑着问。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我连连点头，并继续问：“所以，你要做建材生意，实际上是要从大哐哥的碗里抢肉吃？”
“呵，如果只是从他碗里抢一块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以为我在永康街吃的是什么？吃的就是朱大哐赏给我的一口肉！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经混得很风光了，很有地位了，但那都是假的，只要朱大哐还在那个位置上坐着，我就永远是他屁股后面的一条哈巴狗。”顾翼城皱着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紧紧握着拳头。
我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为了试探我才说出这番话的，但这样的话显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任何人讲的。
我缓了几口气，试探着问道：“这次你说的大生意，其实都跟大哐有关吧？你想夺了他的位置，做永康街的头把椅子？”
顾翼城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就像之前那次一样，他只是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了句：“你敢跟我一起干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听见这个问题，我脑中又一次浮现出了毕哥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就是一个算卦的，就算顾翼城犯了再大的事，我又能摊上什么责任？
“敢！”我再次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有你这句话就行吧，我也想通了，如果不愿意一辈子当狗，就要拼了命去当人！首先，不管是转行餐饮还是做建材生意，我都需要一笔钱，一大笔钱！过年这段时间，我跟云岗那边的朋友联系过，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能赚快钱的渠道。”
云岗是全省最知名的煤矿产地，再加上之前顾翼城在店里说的话，我便知道这个渠道是什么了。
他打算开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