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口中的老板应该就是孙埋汰了,我昨天在这住下,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也没什么可紧张的,跟着服务生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敲门进屋,眼前与其说是间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总统级的套房。屋里不只是面积大,装饰摆设也特别多,而且大多都是佛像、念珠之类的东西,估计孙埋汰这个人应该相当迷信。
孙埋汰站在大落地窗跟前,嘴角挂着笑,眼睛朝窗外望着,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我走到老板台跟前,问了声:“孙老板找我?”
“嗯,坐?”孙埋汰头也没回地说。
“不了,躺一天了,想站一会儿。”我说。
孙埋汰点了点头,接着朝落地窗前放着的一条横木指了指,问:“你知道这东西的名堂吗?”
我走过去瞧了一眼,又望了一眼窗外夕阳下的街景。
远处是新建的楼房,夕阳照在对面楼的玻璃上,反射着刺眼的光。
“对面楼的玻璃朝西,每天下午都会有光反到落地窗这边,这在风水中叫光煞,要卸掉光煞,就需要特殊的植物。一般来说,仙人球、仙人掌都是很不错的风水物,但是只放仙人球又不好看,所以才会有这种类似根雕、盆景的摆设,其实重点不是这些木头,而是点缀在木头周围的这些小仙人球。”我解答说。
孙埋汰回头冲我一笑,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看来是有真才实学的。”
“哪里哪里,孙老板抬举了,风水真的只是略知皮毛,就是钻研周易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点关于风水的东西,没什么特别深入的了解。”我谦虚道。
“做人谦虚一点是没坏处,不过,有的时候别人说你行,你也应该承认,因为这说明那个人有些事需要你去办。”
我一听就明白了,他这显然是在点我,于是忙问:“孙老板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
孙埋汰呵呵一笑,说:“我看你挺机灵的,也知道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所以我也不跟你绕圈了,你跟白启辰之间算是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回答说:“就是碰巧了。白启辰的地产公司在开发区那边有个楼盘,有传闻说那地方闹鬼,所以白启辰就想找个懂风水的过去瞧瞧,正好我朋友在那边做售楼代理,就介绍我过去了。本来我也只是想赚点快钱,没想到这个白启辰压根没心思弄楼盘的事,一听说我会算卦,就让我帮他算算赌钱能不能赢。”
孙埋汰听后哈哈大笑,问:“那你怎么给他算的?”
我肩膀一耸,说:“我算出他是进退两难,陷入困局,求运不旺,求财而不得。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一个字——革。”
“那这个‘革’又该怎么解释呢?”孙埋汰饶有兴趣地问。
“一开始,我觉得是革新、创新的意思,因为我对赌不太在行嘛,所以就想着是不是在赌的过程中,可以有什么不一样的创新玩法。但是实地过来看了之后,我觉得这个解释行不通,于是就想着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革有重新开始的意思,所以我就建议白启辰找回自己最初的目标,从头再开始,以一种娱乐的心态来享受赌局。可是玩着玩着,他好像就把我的话给忘了,最后越陷越深。如果现在再让我解一下,我想这个‘革’字应该理解成洗心革面,戒赌戒玩,把心思都用在事业上面,这样才能时来运转。”我回答。
“看来你算卦还不够精啊,能算到,但解不到。”孙埋汰说。
这话说得也是事实,我初解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这么深远。虽然我就算解到这一步了,白启辰也未必会听我的,但我还是承认说:“孙老板说得没错,我确实道行还浅,还得继续磨炼、积累。”
“嗯,所以说算卦的大多都是上岁数的人,这也有道理,经历的事情多了,眼界开阔了,再回头解卦,说出的话肯定和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你今年多大?”孙埋汰转了个话题。
“24。”我回答道。
“24岁……我24的时候,脑袋里就一个念头:打。”孙埋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笑着继续说:“现在我44了,回想起来,好像从十几年前开始,我就再没动过要打人的念头了。时代变了,现在要想混得好,不是看你能不能打,是看你有没有脑子。你觉得你自己有脑子吗?”
“我啊?就是有点小聪明,但没什么大智慧。”我绕着圈地放低自己,免得冒犯了孙埋汰。
他听后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我说:“我觉得你不是小聪明,你很有脑子,不然我也不会把你留下来了。之前白启辰也带过几个人来我这,那些人就没脑子,他们很装,一个个不可一世的样子,觉得好像能跟在白启辰身边就非常了不起了,觉得所有人看到他们都必须点头哈腰。”
“毕竟有钱嘛,不是谁都能说出‘扔几个亿玩玩’这种话的。”我笑着说。
“但是你没有,你知道什么人是你不能得罪的。”孙埋汰指着我说。
我觉得孙埋汰对我应该没什么敌意,他说这些话好像也不是在试探什么。但我还是保持着警惕,这种时候尽量选择忠于本心的回答,毕竟在这些老江湖面前,说假话是很容易被拆穿的。
“其实,我听他们喊您孙老板,就知道您是谁了。白启辰再有钱,不过就是个过客,早晚会离开嘉林,我为了他得罪您,这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孙埋汰听后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实在!我就喜欢听聪明人讲实话,听着就是这么舒服。昨天的赌局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嗯,除了那位大姐,其他人都和您是一边的,估计这个局您几位应该布了很久了,昨天算是收网的最后一步吧?”我试探着问。
“差不多吧,计划是在年底前把这小子彻底装进去,本来想让老冬去引引他,没想到他自己送过来了。这个,你拿着,昨天表现得不错,当时见者有份吧。”
说完,孙埋汰从怀里拿了个红包,甩手扔到了桌上。
我看了一眼,红包装得鼓鼓囊囊,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谢谢孙老板。”我赶忙道谢,拿了红包放进口袋里。
孙埋汰继续说:“另外还有两个事,关于开发区那边的楼盘,你之前计划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需要多少钱,你做出预算之后,叫销售代理的人把表格发给我看看,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
我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昨天一宿,白启辰是把整个开发区的楼都输给了孙埋汰。
我脑筋一转,又问:“白启辰之前说,在江沿那边还有一个项目。”
“对,他打算做酒店,但是那块地做酒店有点浪费了,具体弄个什么项目我目前还没想好。”孙埋汰一边说一边侧头看着我,问:“既然你知道这事,是不是也给白启辰算过卦?”
“是算过。当时算的是有利,但物极必反,尽快出手会是个更好的选择。”我回答说。
“嗯。”孙埋汰点了点头,“我记住你这句话了。行,回去吧,把你电话留一个,以后有事的话我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