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太久,消息便传了出来。
“娘娘,皇后宫中所有的奴才们全都换人了。已经不再是当初大庆带来的人。
那个小太监打听了很多,也没有确切的问出来。
但是皇后的宫殿门口有重兵把守,看上去并不简单。”
连翘伏在安兰身边,轻轻的将消息告知。
安兰听了,双眸微亮。
“怎么会如此,堂堂的皇后被囚禁?这可是大庆朝的公主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听闻大庆的几个奴才们调去了别的地方。
倒是可以去问问的。”
连翘摇头,却又想了个法子。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只是咱们人手不够,出宫都困难,如何能问?”
安兰有些犯难,如今她身边得用的人也就不过七八个。
在京都城内问问倒是可以,若是要去再远些的,怕是不能了。
“听闻都调去了很远的庄子上,不过好像有个奴婢留在京都的。”
连翘皱眉想了想,突然想起来。
“好,那就派人去问。好好的问。
本宫倒是要瞧瞧咱们的可汗陛下究竟要封锁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大庆的公主。”
安兰颔首,笑吟吟的倒了杯茶。
“是。”
连翘领命去了。
而另一边的苏府,却格外静谧。
棺木已经安置好了,安柒不想大操大办。只是让几个人上了几炷香,福熙中途又哭晕了过去。
被抬走休息,安柒面色木然。
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呢,安烨是鬼逍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也是鬼逍子最爱的徒弟。
可如今,却连鬼逍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安柒觉着讽刺极了。
“盖上吧。”
她轻轻一句话落地,下人们便将棺木合上了。
“慕彻,我需要亲自将鬼逍子运回逍遥山。所以我没有办法即刻去西郡上任。”
安柒转眸,低声对一旁的慕彻道。
“好,没事。
你想什么时候去西郡都可以,但是你一个人去逍遥山吗?
不然我还是陪你去吧。”
“你是一国之君,我这次去逍遥山至少要半个月。
你怎么陪我?难道整个国家都不要了吗?我让苏淮之陪我去就好。”
安柒低声笑了一句,如今慕彻的肩上担着万民。
他是皇帝,不是她一个人的年少将军了。
“苏淮之陪你,我怎么放心。”
慕彻却皱眉,冷冷的扫了一眼苏淮之。再怎么说,苏淮之也是他的情敌。
“怎么不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安柒受到一点伤害的。”
苏淮之听了这话,倒是面上挂不住了。
他怼回去,没有丝毫臣子的恭敬之意。
刀光剑影般的,两个男人又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慕彻刚准备开口,却被安柒伸手打断。
“好了,我没有心情同你们争吵。
我已经决定了让苏淮之陪我去,一则慕寒已经将孤影给我作伴。
安全方面,你是断然不用担心的。
二则我需要你留在京都帮我照顾好师傅,若是师傅身子一直不好。
我需要你这个帝王用尽一切办法来救她,这一点苏淮之做不到。
所以,你留下他陪我去,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柒冷静的解释着,她杏眸毫无波澜,泛着寒意。
她不是很理解,都到了这个时候,两个男人为何还要做这般毫无意义的争吵。
“可是安柒,我还是不放心。苏淮之……”
慕彻却开口,在安柒面前,他倒是有些委屈。
“我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吗?我很累了。”
安柒却冷冷的扫了慕彻一眼,低声问道。
慕彻见她这般,摇摇头。
“那就按照你安排的做吧。”
说着,慕彻瞪了一眼苏淮之。
可后者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轻轻扬唇。
“我去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
“不拖了,拖到明天早上难道我哥就会来吗?马上去弄马车和行李,晚上就走。”
安柒冷笑一声,挥袖离开。
她的心情已经低到了谷底,但是却没有流泪的欲望。
因为安柒早就已经明白,在这个世上流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鬼逍子已经离开,而福熙也会一辈子的愧疚,她什么都无力改变。
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安葬鬼逍子。
慕彻其实很想劝安柒明日再走,毕竟她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但是看着安柒冷傲的侧颜,他又将腹中的话吞了进去。
这样的安柒,谁劝都是无用的。
“好,我马上去准备。”
苏淮之也明白,他没有多言,转身去准备东西。
而安柒则一个人又回到了香君的房间,瑶筝本来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听到开门声,她立马醒了过来。
“啊,你来了。”
“瑶筝姐姐,你也应当去睡会。这里不是还有旁的下人吗?”
安柒点头,走上前,摸了摸瑶筝的额头。
“我不睡,我要守着姑娘才行。”
瑶筝却摇头,可说话间都已经没了力气。她双颊微红,额头也有些发热。
想来是守了太久,受凉了吧。
“可你这样下去也会病倒的,还是去休息吧。
他们去收拾东西想来还要两个时辰,我先来照看着师傅。
你去歇息两个时辰,到时候我来叫你可好?”
安柒心疼的摇头,低声劝慰道。
就因为福熙的一次鲁莽,便造成了这样的伤害。
安柒心中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堵着难受极了。
“好。”
瑶筝见状,没有拒绝,她转身去了隔壁房间,很快便睡过去了。
安柒则坐回到瑶筝适才坐的位置,就在床边,可以将香君的脸看的很清楚。
香君喝了那碗药之后,已经明显好转了起来。
脉搏越来越有力量,只是却还没有醒过来。
“师傅,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这人间的苦难太多,我一个人快要撑不住了。”
安柒淡淡的说着,就算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依旧扬着笑容。
伸手轻轻的用帕子帮香君擦手,摸到香君手上的薄茧,安柒不由酸了鼻头。
“我还没有像师傅你一样登堂拜相呢,我还有我的理想和报复。
师傅,你要醒过来,陪我一起见证。好吗?”
安柒将香君的手妥帖的放回到被子里,低声念叨着。
她说了很多,包括幼时对香君的喜爱与崇拜。
还有当初怎么奋不顾身的嫁给苏淮之的种种种种。
似乎像是走马灯一般的看完了自己的半生,安柒心中苍凉无比。
长安闺阁女儿众多,可像她这么惨的,怕是旷古未有。
大抵是上辈子做的蠢事太多,这辈子是专门来受苦的吧。
安柒这般想着,却自嘲的笑笑。
当初安家覆灭,那种苦难自己都撑过来了。
如今又有什么是撑不下去的呢。
两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苏淮之过来找安柒。安柒起身,轻轻的离开。
“瑶筝,我走了。”
走到瑶筝身边,伸手将瑶筝晃醒。
瑶筝睁开惺忪的眼,看着安柒。
“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好,我会的。只是你要好好的照顾师傅。我已经跟陛下说了。
大抵宫中的御医都会派过来的,你不要强撑。”
“知道了。”
瑶筝点头,两个姑娘握了握手,像是互相打气一般。
目送着安柒出了门,瑶筝爬起来,继续去守香君。
“安柒,你同我坐一辆马车。
我这次轻装简行,只有三辆马车。”
苏淮之一边同安柒往外走,一边详细的说着。
“没关系,这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理。
我好累,今天估计要在马车上睡一觉了。”
安柒低声说道,杏眸疲倦的快要睁不开。
“好,我给你准备了毛毯。到时候你若是想睡觉,也是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