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逍子温柔的笑着,手轻轻的抬起,指尖还残留着血迹。
他温柔的拭去福熙眼角的泪水,低声道。
“别哭,师傅没有教好你就走了。
你不会恨我吧?”
“我恨你,你快点活过来。
不然我就会恨你一辈子。”
福熙摇头,双眼通红,她抓住鬼逍子的手。
可不论用了多少力气嘶吼,怀中的人却还是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师傅!师傅!”
福熙瘫软在地,她哭的不能自抑。
只恨自己不能替鬼逍子去死。
“别哭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药熬出来。”
安柒走上前,她没有哭,说话仍旧十分冷静。
看着躺在福熙怀里的鬼逍子,安柒杏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她朱唇轻咬,指尖微颤。
所有情绪都被克制,因为如今还能稳住全局的人只有她。
“小姐,师傅死了。小姐。”
福熙仰起头,无助的看着安柒。
她像是个迷路的孩子,神色慌乱又悲伤。
“福熙,没关系。
师傅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但他是开心的。
你别哭,好吗?”
安柒点头,她俯下身子,用帕子细细的擦去福熙脸上的泪水。
她眼神温柔,可对福熙来说,却没有半分助益。
福熙浑身都没了力气,轻轻摇头。
“师傅死了,都是我,都是我害……”
“福熙,别说了。若是不想让师傅白死,便快去煎药好吗?”
安柒连忙伸手捂住福熙的嘴,低声说道。
身后的苏淮之眉间轻皱,适才福熙所说的若是没有听错的话。
她说的是害死两个字。
香君这个毒发本来就十分奇怪,看福熙的样子,倒像是同她有关似的。
可瑶筝却愣着,显然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苏淮之的手轻轻松开,松了口气。
安柒将悲伤过度的福熙带走,还是安排将解药熬好了送过来。
一碗汤药灌下去,香君的身子适才渐渐的和缓过来。
而安柒却没有时间来瞧香君。
她撑着身子去置办棺材,前前后后的跑。
“安柒的车马已经出了京都吧。”
皇城中,慕彻轻声说了句,他眉头轻皱。
“陛下,安柒姑娘并没有离开。不过倒是出门置办了不少东西。
听闻如今安大人正在高价收棺木。”
“收棺木?她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慕彻紧张的差点写错了笔下的字,面上却仍旧故作镇定。
“棺木好像的确是有急用,但是具体出了什么事,死的是谁,奴才不知道。”
侍卫也只不过是道听途书,哪里知道其中就里。
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准备上好的寿木做准备。
可是像安柒这种刚来到北国,死的又突然的人家,
一时间没有好的棺木也是正常的。
但是安柒也不愿意随便将鬼逍子下葬,就算是花再高的钱,也一定要买到一口好寿木。
“既如此,便将宫里上好的挑了送过去。”
“陛下,宫中寿木皆是金丝楠木,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啊。”
侍卫摇头,轻声说道。
慕彻抬眸,扫了那侍卫一眼。
“这又是哪里来的规矩,左不过安柒日后也都是朕的人。
送一件寿木,都不行吗?”
一阵寒意吹过,侍卫连忙行礼摇头。
“陛下若是想送,自然是可以的。奴才只不过是多嘴一句,并没有旁的话。”
“既如此,那不还快些去送!非要朕求你,对吗?”
侍卫轻轻点头,哪里敢不从,连忙转身出去了。
这边的慕彻看着眼底下的折子,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也不知道安柒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谁死了?
“我刚刚已经托商队去问了,说是一尊上好的寿木。
白家老太太原本打算用的,我马上就套马车去瞧。
你先好好休息,不要累坏了自己。”
苏淮之伸手拍了拍安柒的后背,见她有些轻微的咳嗽。
连忙又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说道。
“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来做,你乖乖的好好休息。”
“交给你做,我虽是放心的。
只是我哪里又能睡得着,如今不过是借着做这些事情缓解一下罢了。
福熙呢,有没有好些?”
安柒皱着眉头轻声说了一句。
“福熙适才醒了,可又哭晕了过去。
香君那边,请了旁的大夫瞧着。
说是情况已然渐渐好转,没有生命危险了。”
苏淮之一五一十详细的同安柒说着。
“你说的白家,可是那个乡绅白家。
传闻祖上出过不少状元,如今还算是显赫的那个?”
安柒轻声问道,只见苏淮之点了头应下。
“正是,只是那白家在大庆。我就算是赶马车去,也需要十日来回的。”
“十日,如今天气炎热。
哪里能等得了十日,这个寿木不行。
再去寻别的,我再出趟门,去别的官员家里问问。”
安柒一听十日便坐不住了,
她可不愿意鬼逍子过了头七都没办法发丧。
“寿木都是为了自己或者家里的老人准备的,你去要,人家定然是不会愿意给的。
安柒,我们再想想旁的主意,左右你别着急。”
苏淮之伸手拉住安柒,在北国,人生地不熟。
同旁的官员无亲无故,人家凭什么要将寿木送来。
“我不去找,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啊。
白家我来看是不必去了,你再去寻寻别的。”
安柒却是不听劝的,伸手推开门。
适才发觉外面已经天黑了,忙着忙着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大人,从宫里来人了!”
府中的奴婢急匆匆的跑进来,低声说道。
这时候安柒适才想起来,她今日是奉了圣旨要去西郡的。
可是一整日都没有离开,想必宫里来人,也是降罪的吧。
安柒微微一笑,有些自嘲般的往苏淮之瞧了一眼。
“我随你一起去。”
苏淮之伸手拉住安柒的衣袖,低声说道。
“嗯。”
这次安柒没有拒绝,二人一同往花厅去了。
可刚进花厅,映入眼帘却是一尊上好的雕花金丝楠木棺材。
十分精致,尊贵无比。
瞧上去倒是帝王所用的规制。
“可汗听闻,安大人正在寻找寿木。
所以特地命奴才将这尊寿木运过来,不知道安大人可还满意。”
侍卫大跨步走上前,朗声说道。
苏淮之听了此话,面色微微一僵,随即看向安柒。
只见安柒眸中似乎是感动,又似乎像是喜悦。
一时间心里仿佛被扎了一下,想起鬼逍子说的话来。
同帝王争,只能是一场祸事。
他默默的松开了拉着安柒衣袖的手,而安柒忙着看棺木却也没有半分察觉。
“可汗怎么知道我要寿木的。”
“这个奴才不必告知,只是希望能解安大人燃眉之急。”
侍卫摇头,他怎么会告诉安柒是他自己嘴巴大呢。
“自然,这可真真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帮我转告你们可汗,我很感谢他。”
安柒点头,一时间心中对慕彻的埋怨也少了些。
他虽然嘴上说的难听,可心底还是对自己好的。
安柒摸着那寿木,心中被温暖裹席。
这下鬼逍子的尸身有了着落,也就不再怕他无依无靠的飘零了。
“快些将这尊寿木抬过去。”
“是。”
连忙又找了家丁过来,将寿木抬走。
“安大人若是能够开心些,想来可汗也会开心吧。
安大人您是不知道,今儿可汗急的差点把毛笔都给折了。”
侍卫低声说了句,那模样倒是恭敬的。
“知道了,转告你家可汗,我没事。
叫他,叫他不必担忧。”
才同慕彻闹了不快,如今安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同慕彻说些撒娇感谢的话。
“知道了,奴才一定会细细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