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神色,安柒低眸不再多问。
吩咐人收拾好东西,另又着人将福熙抬上马车。
轻车简行的往安府去了。
安家古宅是先帝下令修建,奢华异常。
宽阔的府门上头悬着先帝御赐安府二字,遒劲大气。
朱门足足有五人高,便是三俩马车并行也绰绰有余。
府前仆人一一林立,皆是板着脸色,足现大家威仪。
远远的瞧见安烨打马赶来,小厮便迅速打开了东南角侧门。
“吁!”
安烨策马赶到门口,将手中马鞭甩给一旁小厮。
翻身下马,动作流畅潇洒。
“大公子怎么今儿回来的这么早。”
小厮弯腰问,牵好马绳。
“接了小姐回来,故而早些。”
安烨眨眨眼,眼神看向小厮身后。
小厮折身,果真见一辆乌青色马车缓步行来。
车帘下方系着铜铃,声音清脆。
窗帘被一双素手掀开,安柒素面在光线之下显出红玉般的光泽。
唇边弧度恰到好处,矜贵典雅。
若菁华是娇俏的玫瑰,安柒便是太液池畔那清雅芙蓉。
出淤泥而不染,遗世而独立。
“奴、奴才,见过小姐。”
那小厮见了她,差点丢了手边马绳。
只匆匆一瞥,便连忙跪地不敢再抬头。
“起来吧。”
安柒温和,声音若清风,力度不大,却让人听了心中舒畅。
小厮面色一红,站在原地竟是不知道做什么了。
安烨伸手将安柒扶下马车,转身见小厮堵着门不动,玩笑般的抬起一脚。
“看见小姐这样欢喜,规矩都忘了。”
“是,奴才错了。”
小厮双腿吃痛,赶紧退后三步,恭恭敬敬。
“没事,你倒是眼生。叫什么?”
安柒摇头,低声问。
“奴才安……德,是太太配房王氏的干干儿子。现在在门口当差。”
那小厮安德赶紧报上姓名,一张嘴平日里利索,如今竟有些哆哆嗦嗦。
“原来是王嬷嬷的干儿子,快回去当差吧。”
安柒颔首,微微抿唇。
出嫁两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就连王嬷嬷身边的奴才都不认得了。
惋惜般的,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安烨捏了一下她的手指,这是察觉出了她的不快。
她抬眸,温柔的笑了笑。
兄妹二人从侧门进去,绕过回廊和前头的正宅。
未进后宅月拱门,便已瞧见了安夫人带着一行人远远站着。
众人神色焦灼,在看见安柒身影时,皆是眉头舒展,弯起唇角。
“母亲。”
安柒呢喃,往前走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她想起自己脸上还未彻底消退的红痕,眼中盈出一汪泪。
若是被母亲瞧见,定又要伤心了。
安夫人却还不知,疾步上前,握住了安柒的手。
“柒儿,可算回来了。我备好了你最爱吃的……”
说到一半,一滴泪吧嗒砸到她手上。
安夫人这才仔细打量自家女儿来,
玉般面容上隐约可见的巴掌印蜿蜒,像是针扎进了她心里。
一双杏眸泛着泪光,惹人怜爱。
“怎么回事。”
这话严肃,问的是一旁的安烨。
“今儿我去时才发现,昨日苏夫人让下人打了柒儿。
若不是碍于情面,我早把苏府掀翻了。”
安烨耸肩,看见母亲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好一个苏家。”
安夫人冷言,随即温柔的用帕子细细擦干安柒的泪水。
“母亲定会为你做主。”
安柒却摆头,“昨日的确是我同林策做的不妥当,婆婆责骂也是应当的。
母亲千万别张扬,伤了两家和气。淮之脸上也不好看。”
“你啊!苏淮之那混小子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药,这般护着他。
待会对着你父亲,我看你还敢不敢护。”
安夫人伸手点了点安柒的鼻头,怜惜般的叹了口气。
罢了,女儿这般模样她也不是头一天瞧见。
“今日我回府,究竟是为了何事。”
安柒听母亲说起父亲,心下一紧,莫非是官场之事。
“你还不知道?”
见安柒迷茫摇头,安夫人叹了口气。
苏淮之居然连这样大的事也不告诉安柒。
“你的好淮之升了户部尚书,平步青云了。”
闻言,安柒肩膀微微颤抖,竟是有些站不住,怎会如此。
“父亲定要生气了。”
她低声道,户部跟中书省一向是死对头。
如今丈婿二人成了死敌,父亲岂不是成了整个朝廷的笑话!
正想着,从正房方向匆匆跑过来一个小厮。
他提起一口气,擦了把汗朗声道。
“老爷有令,若是小姐回府,便请去惠正堂。”
惠正堂三个字一出,便是安烨也皱起了眉头。
那可是执行家法的地儿,父亲这是要做什么?